琳琅自知,自己除了留在齐国,别无选择。
他们二人,除了分离,别无选择。
他们欠了齐王的,齐王怎会不要回来?
现在她与徐福都是齐王的囚徒,只不过,徐福是戴着枷锁去囚笼外巡游。
相比之下,留在囚笼里的那个人倒算是足够幸运了。
至少,不必抛头露面,至少,不会被人鄙夷不屑。
为了使徐福能够安心,琳琅不再坚持。
“何时能团圆?”
琳琅还是忍不住询问徐福归期,她明白,徐福此一去万里之遥,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再见。
徐福说:“会很快。”
很快,是多久?
不确定日期的,向来都不快。
如此大概是为难徐福了,他是内心那般皎洁的人,又怎会说假话?
琳琅难以抑制的失落起来,她心中的悲伤无以言表,潮湿的像能拧出水来。
徐福不善于讨人欢心,所以琳琅悲伤时他只能静静的看着,这时候的他的确是很像一根木头。
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是天底下最无用的夫君吧。
既已入世,免不得穿衣吃饭,衣从何来?饭从何来?
他的确很无用,所以他要去积攒一些与人做买卖的本钱,不仅仅是为吃饱穿暖,也为面对未来时,更加从容一些。
他们二人说话时,大片的灰白尘埃漫天飞舞,并非是什么美景良辰。
山风时冷时热,口鼻间尽是难闻的焦臭气味,二人心中是与此景相同的颓败荒凉。
即便有雄心万丈,面对此情此景,大概也难慷慨激昂,更何况,他们没有雄心。
悲戚之中,荒凉之中,二人依偎着。
山中无美景,我自心皎洁。
在这满眼的狼藉污秽下,二人的情意绵绵不绝,是此地唯一的皎洁了。
……
冬去春来,芳草还未露头,四野笼罩在一层看不清的蓝灰色薄雾之中,显得荒凉萧瑟。
寒风依旧凛冽,阳光依旧不能让人感觉到暖和。
头顶的天空清旷寂寥空阔无云,一个面庞清秀身材消瘦的年轻人,一步一步行走在棕色原野的小路上。
他面朝西方,背影虽孤单落寞,但脚步却踏实有力,既轻快又平稳。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包裹几乎遮挡了他的半个身子,其中装着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换洗衣裳,一支笔,一方墨,几卷书。
他身穿一身灰蓝色单薄深衣,深衣随着他的行走而在身上晃动,显得极为松弛,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松弛的深衣受力紧紧贴服他的身体,深衣印出了他修长且单薄的轮廓。
他一直都很瘦弱,此刻看起来更加瘦弱,以至于风刮的大些时,他迎着风走,不知不觉就被风改变了他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