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已出口,此时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你这丫头!不但饭做得好,话也说的伶俐!”陆淳气笑道。
沈昕娘向陆淳拱手,“乃是先生高义。先生入宫为帝师,教导幼帝,其功劳自是不必说。先生又挂怀天下学子,兴办草堂书院,盛情邀请贤才友人前来授课,为学子解惑是其一。其二,学子们将来学成入朝为官,也算和圣上有同窗之谊,他日必将成为圣上一大助力,圣上有得信之人,草堂学院为朝廷贡献栋梁之才,乃是双赢的好事。”
陆淳是有些古板的大儒,否则也不会两次拒绝与齐王相见。
所谓吃人嘴短,他一开始能耐下心听沈昕娘一介女流说话,纯粹是因为吃了人家的东西。
但这会儿,他却开始重新打量沈昕娘。
但见沈昕娘微垂着眼眸,面上从容淡薄,听闻其言语忠义,并无私心,心头不禁对她更高了几分评价来。
“小娘子,言语不俗。”陆淳赞道。
被当世大儒称赞,却也未见到沈昕娘面上有多少喜色。
依旧宠辱不惊道:“说好听话不难,做合口味的菜不易。”
说完,她略扫了齐王一眼。
陆淳看着食案上盘盘见底的菜肴,摸着胡子笑道:“哈哈,正是!小娘子真真手艺精妙,这吴兴菜只怕再无出娘子之右者!非但解了陆某的思乡之情,更让陆某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好似回到当年在吴兴,年轻气盛之时一般!”
沈昕娘心中暗笑,这可不是错觉,乃是白泉之水的功效。
但她脸上笑不出,依旧是风平浪静。
“草堂学院之事,还望齐王相助,只是,陆某希望此事止于民间,莫要让朝廷插手。”陆淳拱手说道。
齐王亦朝陆淳拱手,“先生放心!”
陆淳恋恋不舍的看着食案上空了的碗盘,轻叹一声,缓缓起身。
这般精妙的饭菜,何时才能再用上一用呢?
他侧脸看了看沈昕娘,瞧她衣着不俗,想来也不是厨娘,怕是日后这般机会难求了。
“先生不止喜欢吴兴菜吧?小女还会旁的菜式,听闻先生精于饮食之道,若有机会,还望他日得先生品评?”沈昕娘忽而抬头说道。
陆淳冷不丁的瞧见她那一双没有眼白,漆黑幽深的眼眸。
心中略微一滞,倒并未有厌恶,反倒生出几分悲悯同情。
他连连点头道:“得知某幸,求之不得!”
沈昕娘起身福礼。
陆淳拱手告退。
寂静的小院之中,风过树梢,枝桠间垂下流苏一般的碧翠皂角,随风晃动,哗啦作响。
斑驳的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落于干净平整的地面上,风过,树影轻晃。
偶尔有光漏下,落在她细瓷白玉一般的脸颊上。
更显得她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如此帮我,希望我怎么谢你?”齐王轻笑着开口,声音伴着树下清风,分外取悦人的耳朵。
齐王的侍从上前,撤去食案,摆上茶具。
烹茶的咕嘟声,伴着茶香袅袅,让这晌午的时光,格外静谧而美好。
沈昕娘歪着脑袋看他,“无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她睫羽微垂,单手支着脑袋,适才与陆淳说话时的犀利睿智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女应有的妩媚,憨态可掬。
齐王望着她,眼眸之中浮起些情愫,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犹豫片刻,“能请得陆先生答应为帝师,又有草堂学院的大收获,大功一件。什么要求都可以,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