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小屋,冷锅冷灶,没有什么人气。一间通房,被一个破布帘子给隔成两间。
里间放着一张小竹床,似有人影正躺在上头。
“我儿子生下来就有不足之症,血尿。他娘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开了方子让将养,可是人参灵芝我们也买不起,身子没养好,孩子周岁他娘就去了。这孩子活到这么大不容易。从小到大不知求医问药多少次,没人能治住他的病的……这次有个巫医走到这儿,看了孩子的病,说诊金千贯,能治好这孩子……千贯,一个月的月钱不过才三贯,什么时候能凑够千贯……这才,这才鬼迷心窍……劫持了沈娘子……”车夫目光浑浊的望着破布帘子里头的单薄身影,哽咽说道。
丹心低声道:“巫医都是骗人的,他们的话怎么能信!真是傻子!”
车夫却猛地抬起头,定定看着丹心道:“只要能救好我的儿子,莫说他说要钱千贯,就是要我的命,要饮我血,食我肉我也信!”
丹心看着双目血红的车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沈昕娘迈步入内,低头看了看躺在竹床上,盖着破的瞧不出颜色薄被的小童。
小童枯瘦如柴,面无血色,一张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只有一张皮贴在骨头上一般。
忽而她转过脸来,看着车夫道:“他的病,我能治。”
她话一出口。
车夫当即就傻了。
齐王也蹙眉,饶有所思的看着她。
丹心惊讶的张着嘴,娘子莫不是要戏弄这车夫吧?
这车夫劫持了她们是罪该万死,可毕竟也是个可怜人,事出有因……
噗通。
车夫冲着沈昕娘就跪了下来,砰砰的磕头。
“求求娘子,求求娘子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娘子若能就好他,小人,小人做牛做马,报答娘子恩情!求求娘子!求求娘子!”车夫一面恳求,一面砰砰砰的磕着头。
那声音实诚,听着都疼。
隐约可见,粗糙的地面上,已经有了斑驳的血迹。
“准备浴桶,放好温水。”沈昕娘交代道。
齐王点头,齐王的随从立即行动起来。
那车夫也被人拽了起来,他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皮包骨头,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的儿子,恍惚如梦。
其实他也知道,巫医多是骗人的。
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知被人骗了多少次。
从一般家境,被人骗的家徒四壁,揭不开锅来。
相识的人都劝他,别要这个孩子了,以他的年纪,他这般能干,好好干,再讨个媳妇,还愁日后没有孩子?
可他如何能忍心?他的妻为了生下这孩子,连命都没有了,这孩子,不是在为他自己活着,还有一半是为他的母亲活着呀!
现在居然有人站在他面前说,可以医治这孩子的病。
而且根本没有提钱的事儿。
是了,看她的身份,定然是瞧不上自己手里的这点儿钱。
那她是真的能救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