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因为你也很惧怕死亡?”
我没有……
“或者说,你其实一直在逃避。你不敢去怀疑陈召,怀疑这个在年少时就与你相识的人——因为陈召是你带进御光派的。”他轻笑了一下,伴着砖缝里渗出的一丝凉风,在他耳边极尽残忍地说:“是你,是你把那些本该被朝廷挂在官道上示众的土匪带进御光派的。”
“所以,你不敢去回想这些天以来关于陈召的所有事情,因为你认为,如果他真的一直在欺骗我们,一直在利用我们,那么你就是害死我们的凶手,你才是害死少掌门的真正凶手。”
不是,不是我……
余陵死死捂住嘴,试图挡住从齿缝间溢出的低泣。
泪水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理智不断被模糊的大脑让耳朵只能分辨出艰难呼吸而发出的嗡鸣,但他却依旧能清晰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是难以摆脱的梦魇,他的师弟仿佛就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发出冷漠的嘲笑,嘲笑着他的无能,嘲笑着他的懦弱。
然后,他听见师弟轻轻地问:“……为什么不说出来?”
余陵低下头,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
“你害怕被客栈老板他们发现你的存在,对吗?”
师弟的声音依旧挥之不散。
“你一直不相信龙潭的小少主和客栈老板说的那些话,对吗?!”
余陵在他的逼问下徒劳地摇着头,泪珠沿着指间滑落。就在啪嗒落地的同时,师弟骤然拔高了声音,在他耳边尖锐地喝道:“余陵,抬起头来看看!看看你当初无比信任的人,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把我们推向深渊的——”
就像是被牵动丝线的木偶一般,余陵身体陡然一僵,随即怔怔地抬起头。他的手仍屈指抵着墙面,走廊幽灯明灭,将手背上那道早已结痂的伤痕映出一条长影,就像是平地与深渊之间的分界线。
余陵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墙上的斑驳血迹仿佛变成了黏腻的流沙,手背上的结痂在恍惚中开始撕裂,露出皮开肉绽的血痕。紧接着,他看到那黑色的、如流沙般的鲜血顺着墙面缓缓流淌,就如同汇入大海的河流一样,划过他的指节,漫过他的伤口,与另一颗深红的血珠撞在一起。
——师弟是因为伤口沾染了狼血才毒发的。
如果陈召当初真的打算杀了他的话,为什么不用同一种方式?这难道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吗?
余陵的肩膀微微颤抖,指甲切压着砖缝。
明明,明明只需要利用师弟的血,就能让他们再一次感染狼毒……就像客栈老板说的那样,即便无法感染所有住客,最起码也会给那些守卫带来麻烦,让他们暂时没什么余力去对付御光派。
可陈召为什么最后却选择了要先杀死他,然后再自杀这种方法?
。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方法。
陈召倚坐在暗室一角,闭着双眼,在脑中飞快地想。
这个方法不能太极端,余陵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但也不能太温和,既然客栈老板派来的那群人能在师弟狼毒发作前就察觉到异常,那么也极有可能察觉到他两次“同归于尽”的方法太过不同。
他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自己其实才是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更不能让他们以为余陵会知道些什么……但他也不能就这么做一个普通无知的御光派底层弟子,如果那个身份不明的客栈老板发现他们没什么用处,一定会把他们除掉。
他需要向他们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