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琴音压制着狼群。密室里,余陵颤抖地抽出守卫腰侧匕首,抬起头,看向远处背对自己的陈召。
陈召用拇指揩去脸侧血迹,说:“等到楼下那些人看到一具皮肉皲裂的尸体时,会是什么反应?”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叶星,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伤口钝痛的颤抖,“甚至不需要世子亲自过来,你们那些试图反抗世子的戏码就已经玩完了。”
叶星仍靠在桌边,锋利的刀身归隐在阴影里,她就像是这场豪赌的局外人,只是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当然,这的确是一种能让大家就此重生的好办法。”宴离淮也跟着微笑起来,说:“只可惜,你不敢那么做。”
陈召握紧长剑,稍微后退了半步。
“很遗憾,不是吗?”宴离淮说:“这一世走了那么长的路,得到了太多前世从不知道的情报,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或许只要再坚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宴知洲就会踏进这座客栈。但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哪怕宴知洲已经走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口,你也不可能活着见到他了。”
“而就算你见到他,他也不可能再去当你的‘救命恩人’了。他只会把你归类为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然后轻飘飘地抹杀掉。”
陈召的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宴离淮迈步朝陈召走去,伤口的血珠沿着袖管滴答坠落,他的声音依旧那么轻慢从容。
他笑着说:“你深知活到最后的人不可能是你。所以,你只能将自己置身棋局,把自己当做一颗拖延时间的棋子,只要你的人成功杀到这里,看到了我们三人的存在……”
远方狼群再次发出暴怒的长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在那琴音与厮杀混合的喧杂里,慢慢地说:“到那时,你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作为一颗棋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陈召已经走进了死局。就像宴离淮说的那样,尽管他从未想过就这么功亏一篑地推翻棋局,但如今重生却是他唯一能够破局的机会。
只要陈召的手下发现龙潭镖局的少主和客栈老板也在这里,届时无论他们两人再如何想尽办法隐瞒,都无法消除世子的疑心。
那是把他们两人,甚至是世子,一起拖进死局的唯一机会。
他必须亲眼见到自己的手下赶到这里。
翻滚的浓云遮住了月光。陈召在那昏沉的阴影里步步后退,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孤狼。他扔掉了卷刃的长剑,把短匕再次换至右手,平静而专注地盯着宴离淮。
“……你错了。”陈召在宴离淮稍抬弯刀的同时,轻声说道。
宴离淮在刹那间极速扑向陈召。
“把活下去的希望交给别人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好方法,”借着塌倒的木柜遮挡,他再次后退了两步,用余光瞟向悄声逼近身后的余陵,说:“直接摧毁别人最重要的命门才是。”
叶星猛然拔出弯刀。
就在这时,外面狼群的叫声蓦然一止。
噗呲——
黑夜之下,辨不清容貌的身体颓然栽倒。沈之明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血污,没再去管主楼周遭厮杀的内鬼,提剑奔向不远处高耸的院墙。
“……怎么回事?”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