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挡在这里的不是木柜。”宴离淮接过叶星递来的弯刀,侧身翻过横在身前的长案,乐观地说:“真是个好征兆。”
外面熊熊烈焰攀着对面的高墙向四周延伸,翻卷的火花犹如瀑布般喷泄落下。叶星捂着左肩伤口,疲惫地倚靠墙边,借着火光无意识扫了眼附近,神色微微一变。
那是一具和其他尸体没什么差别的残尸,鲜血自身下聚成小片血泊,身上的衣衫血迹斑驳,后颈处有一道极深的血口,乍一看像是豺狼造成的咬伤。
但在此刻火光的映照下,叶星才发现那处皮肉外翻的切口却异常地平整,就像是被什么人从后面当场斩首般,隔着一圈凝固的血渍,依稀能看见被完全劈断的颈骨,若是伤口再深那么几分,恐怕整个脑袋就要掉下来了。
这是青雄寨的手笔。
叶星蹲下身,轻轻翻动趴在血泊里的尸体,远方包裹着烈焰的木栏从高空坠落,明晃的红光一闪而过,映亮那张被割下脸皮、血肉狰狞的面容。
宴离淮的守卫。
刹那间,某个难以察觉的线索在烦乱的思绪里飘忽掠过,叶星踉跄站起身,走向不远处另一具尸体。
火油桶的接连爆燃让周围温度急剧升高,令人窒息的浓烟在低空弥漫翻滚。那具穿着长袍的尸体被桌椅压在墙角,叶星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焦灼的时间下来不及有任何犹豫,她吐出口气,直接伸手探向那人小臂内侧,指腹压过尸体每一寸早已僵硬的皮肉,直到掌心摸到黏稠微湿的触感,才像是确认了什么,慢慢放下手。
二楼、被剥下脸皮的守卫、青雄寨弟子,以及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
——这里是他们打算点燃蜡烛向外界求助的房间。
那些如断线般的细节渐渐浮现,叶星顺着这些线索剥丝抽茧,在脑海中飞快梳理着当时的种种疑点——
昨夜前来探查的守卫并没有在那几间闪着烛光的屋子里发现任何踪迹,甚至连尸体的影子都没见到。这就意味着,这屋子里的人在点燃蜡烛前就已经死了,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他们。
谁杀的他们?
叶星看向守卫颈后的砍伤。
郑溪对武功一窍不通,根本无法近身守卫,更别提当着一屋子幸存住客的面行凶杀人。
当时所有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郑溪若是敢出手,必然会被误认成御光派的弟子,当场围杀。
所以他需要“援兵”——青雄寨的弟子。
如何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无息地引来青雄寨?
叶星缓缓站直,环视四周。
此时宴离淮已经越过倾倒的卧榻,大步朝木窗走去。二楼不远处的火油桶轰然炸响,灼目的气浪扑扫而来,她踉跄后退两步,抬头看向贴着屋顶翻涌漫入的黑烟。
不,郑溪都不在这些住客之间,他自始至终都游离于守卫与青雄寨之外。
就像四楼时那道一闪而过的鬼影,郑溪用了同样的招式,借着光线昏暗,以缩骨后扭曲怪异的身形吸引青雄寨的注意,把他们引到守卫和住客的房间。
门外木栏燃烧作响,火花在浓雾里乱溅。叶星直直站在原地,额角渗出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