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饭韩璎是一定要睡午觉的,傅榭原本换了衣服要回琴韵堂继续见人——琴韵堂前面的花厅里已经积了几十个候见的官员了——可是韩璎乌发披散,身上穿着雪白的绣花寝衣,一双媚得快要滴水的眼睛柔柔看着他,娇滴滴地求他:“哥哥,陪我睡午觉!我一个人睡不着!”
傅榭明明知道韩璎子在说瞎话,她一躺下就会睡得小猪一般,却依旧有些恋恋不舍,最后干脆抱起韩璎进了卧室。
床尾的黄花梨木架子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金盆,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冰,散发着幽幽的凉气,屋子里阴凉得很。
韩璎爱舒服,到了夏季床上依旧铺着又厚又软的锦褥,只是锦褥上又铺了一层碧丝草编的软席,雪白丰满的韩璎披散着乌黑长发窝在碧色的软席上,别有一种强烈的刺激,令傅榭心里发紧。
春风两度之后,傅榭也有些困倦,索性抱着韩璎睡了。
等韩璎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傅榭早就不见了,只有枕上依旧留着他的气息。韩璎凑过去嗅了嗅,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妥帖。
韩璎梳洗罢起身,歪在锦榻上听漱冬念今日收到的帖子,手里拿了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
寒玉进来禀报,说蓝氏和傅榆、范菁菁一起过来了。
韩璎想了想,道:“请她们进来吧!”
蓝氏的肚子并不显怀,可是为了气韩璎,故意捧着肚子慢慢走了进来。
在堂屋里新换上的竹丝软椅上坐下之后,蓝氏打量韩璎,见她乌发松挽,更衬得肌肤莹洁如玉,微微透着绯色,丰唇嫣红微肿,似乎比前些日子肥白了一些,便讥笑道:“我说弟妹,人家都是苦夏,到了夏日都是要瘦一些的,你又没有身孕,怎么却肥了?”
韩璎闻言,脸先红了,垂下眼帘想了想,接着眼睛亮晶晶看向蓝氏,唇角含笑:“大嫂,没办法,傅榭太疼我了,日□□着我吃饭,我也想像大嫂一样清减一些,可我吃的少一些他都不依,唉!”她自己也对着屋子里的西洋穿衣镜观察过,发现每次房事过后,她看上去润泽丰满,一瞧就是饱经滋润……
最后那声叹息被她叹得余韵悠长。
蓝氏:“……”她想起了为避她和永寿长公主远遁西疆的丈夫傅松,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范菁菁垂下眼帘,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抬手从韩璎放在榻上的针线簸箩里拿出一条绣了一半的玄色软缎腰带:“这是给表弟做的?”
傅榆有心引开话题,忙也凑过去看:“三嫂亲手绣了,一定是给三哥做的!”
韩璎含笑道:“是给他做的。”夏季傅榭每日练习射箭,都是换了韩璎给他做的黑缎滚边的白罗交领窄袖中单和白绫长裤,为了更方便,腰间便需束了软缎腰带。
范菁菁听到韩璎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很快便又挂在了脸上:“这云纹绣得挺巧,我索性帮你绣完吧!”
她拿着腰带,拔出上面扎着的绣花针就要开始刺绣。
韩璎不是特别愿意她碰傅榭这些贴身衣物,便笑盈盈看了一边立着的漱冬一眼。
漱冬当即走了过来,一脸的歉意:“哟,范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这些粗活自有奴婢来做,怎么能让您忙活呢!”她说着话,轻巧地拿过范菁菁手中的软缎腰带,屈膝行了个礼,进了西边起居室。
范菁菁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范菁菁和傅榆聊起了花簪,还拔下自己头上的花簪让大家看:“呶,瞧,特别精巧,掐朵花嵌进去,特别牢固,岂不比把花直接插戴在发髻上妥当?”
蓝氏一听,大感兴趣,便吩咐一边侍立的润秋:“我见门口有几簇月季花,拣了那大红色的给我剪一枝!”
润秋并没有动,看向韩璎。
韩璎微笑道:“拣颜色艳丽一些的,多剪几朵,大家戴了!”
一时润秋剪了一花囊月季花进来,有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玫瑰红的和大红的,香气扑鼻颜色艳丽,众人都拣了自己喜欢的,一一试着用范菁菁的花簪戴了,对镜一看,都觉得好看。
傅榆便看向韩璎:“三嫂,让三哥的小厮去马道街捎几个吧!”
蓝氏道:“咱们自己去亲自挑选,岂不更好?”
韩璎想起了那次事后傅榭的吩咐,沉吟了一下,便打算顺水推舟答应了。
蓝氏在一边坐着,以为她不想去,便故意激她道:“我说弟妹,不去马道街,难道你怕再碰上大肚子女人么?”上次在朱仙镇庄园里见了那个大肚子妇人,回来后让她偷偷乐了好久——原来看着高华出尘的三弟也偷腥么!
韩璎:“……”
她笑了笑,淡淡道:“我只怕遇到永寿长公主。”
蓝氏气得鼻子往外喷火气:“……碰到她又怎么了!”不过她上次回娘家,听娘家嫂嫂说永寿长公主酷爱交际,不交际了就上马道街逛,还真有可能遇上……
韩璎含笑吩咐洗春:“洗春,去前面书房和公子说一下,就说我们要去马道街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