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想过死,全为今天醒觉。——林若宁
陆长安的手术持续了十三个小时,持续到梁与君开始打瞌睡,顾柔曼也靠在窗台上睡着了。
老头出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就是颅内血肿,血肿面积不大,但中线结构移位明显。病人尚无明显意识障碍或者颅内压增高症状。”
老头潇洒地走了,没一句多余的废话。
宋眉山看吴磊,“我能不能把他的意思理解为,陆长安没事了?”
吴磊点头,一直点头,“对,没事,没事了,是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宋眉山捂着头,她敲自己的额头,很用力的样子,吴磊捏她的手腕,“别这么用力,人家老头年纪大了,可能经不住第二场手术。”
“吃吃,”宋眉山捂着脸笑,笑到气短,应该是哭出来了。
陆长安依旧被隔离,他大约需要被隔离一周观察情况,医院主要是看他有没有颅内压持续升高的表现,或者颅内感染的症状。
主治医生还是原先那个老毛子,他说:“病人情况不错,原先我们预计的他因颞叶血肿而易发导致的小脑幕切迹疝并没有出现,恭喜你们。”
宋眉山手放在咽喉处,无声哽咽。
赖银宝点头,拍拍宋眉山的肩膀,“瞧,上帝光临了是吧。”
“嗯,嗯。”宋眉山偏开头,手指抹掉眼泪。
陆长安在隔离室里睁开了眼睛,宋眉山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宋眉山。
四天之后,宋眉山被允许穿无菌的衣服进去看他,但不许久留。
“眉、眉山——”
宋眉山握到了陆长安的手,他的手指会动,他正在逐渐康复中。
吴磊依旧乐此不疲和医生讨论陆长安的情况,吴磊问:“为什么陆长安会这么久昏睡不醒,仅仅是因为他颅内血肿未散吗,为什么过去多次检测,都没测出来?是不是因为血肿太小,位置太隐秘,骗过了机器?”
医生点头,“你提出的问题很好,我就这个问题也请教过教授。教授说是因为陆先生一直存在闭合性脑损伤,但在他过去的医疗记录中,只有一些基本的开放性脑损伤治疗。”
“那您的言下之意,就是过去的医院没有人肯做开颅手术,承受这种风险?”
老毛子医生摊手,“只能说,陆先生过去接受的治疗都是保守治疗,因为太过保守,反而耽误了陆先生醒来的契机。其实在陆先生生命体征稳定的时候,就可以进行这项手术。并且陆先生之前在美国医院治疗,据我所知,美国的医疗水平承受这种手术应该是完全可行的。”
“那我能不能理解为,如果一年前或者两年前,若病人做了开颅手术,他早已康复?”吴磊问。
男医生胡子拉碴,他笑,“兴许吧,一切都有可能。但现在也不晚,陆先生恢复得不错,他有望于今年与你们共度中国的新春佳节。”
一周之后,陆长安转入康复病房,宋眉山请了私家看护24小时照看他。
这回的护士是位中年俄罗斯大妈,大妈很凶,但非常专业,她严格控制了陆长安的作息和饮食,一旦宋眉山或者其他朋友们逗留太久,她就开始赶人。
宋眉山和吴磊他们被掀出来,宋眉山坐在外头的木椅子上笑,吴磊说:“有什么好笑,都被撵出来了。”
宋眉山说:“我想笑,我心里高兴,他今天醒来很久,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是的,真受不了你们,肉麻,一个醒来就对着你笑,你也对着他笑,都跟傻了一样,你们就只管对眼傻笑吧。”
宋眉山说:“回去吧,今天探病时间已到,咱们不能再进去了。”
“好,走吧。”
吴磊开车,宋眉山坐前排,吴磊说:“眉山啊,我要告诉你个消息,你一定要冷静。”
“你说。”
吴磊从车上翻出来个牛皮纸袋,“这是顾柔曼表哥查来的资料,我没告诉苏溪,也没告诉别人,就我和顾柔曼两个人知道,你不用担心泄密。”
宋眉山打开纸袋,“什么秘密?”
这是一套陆长安在美国治疗两年的全纪录,基本是医院护士口述的,她曾经负责了陆长安长达8个月的初期治疗。
档案里面说:“医院有建议过陆先生进行开颅手术,但数次未果。最紧急的一次,陆先生脑脊液增多,压迫视觉神经,有失明的危险,于是家人才签字,同意穿刺引流,但依旧不同意开颅。”
信件是英文书稿,宋眉山的英语水平好像不太行,吴磊还给她指导了一下,“这里就是医生建议,这里是家属反馈。”
护士说了很多,她说:“我们有建议过陆先生转院,因为他的情况时而恶化,但家属不配合,既不配合转院,也不配合我们医院提出的治疗方案。到了后来,我调去别的科室,不再经常见到陆先生,后来听说陆先生的家人给他请了别的看护,我便不再关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