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才敢问:“梁悦,你这些年想过我吗?”
他和她贴的那样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怦怦跳动,那沉重的响声仿佛锤在她的心头,痛得紧缩在一起,无力控制,连嗓子都绷到最大极限,他的声音多么遥远苍凉阿,也许他真的被她伤到了。
“那个时候我正新婚,来不及想你。”她终于笑了,笑得那么辛苦,笑得那么逼真,甚至没有人能察觉到她表情中一丝一毫的纰漏。
最完美的回答。
钟磊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了她的肩膀,离去是对隔世的顿悟,突然间的陌生割断了缠绕在身上的全部记忆。
时间,终改变了他们,也改变了两个人曾经许诺过的一生一世。
梁悦选择在钟磊的注视下平静的回身,然后对郑曦则亲昵的笑说:“走吧,咱们回家。”
没有听到丈夫的回答,她已经迈出步子,急速的往车那边奔走,不必回头,脚步证明她的身后始终有人跟随,而她也顺利的上车关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皮的座椅还是那么舒服,她感慨过好几次。虽然坐郑曦则车子的次数不多,但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把腿伸长,懒洋洋的蜷窝在那里。
多么温暖的地方阿,全身没了力气的她像溺水者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浮木,她把脸磨蹭在靠背上,动作柔缓。她反复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在感受温暖,不是在擦眼泪,这是在感受温暖,不是在擦眼泪,这是在感受温暖……
车子开动时,她知道自己错了。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住的。因为含在眼睛里的泪水会随着任何细微的震动而滴落,就像从前钟磊为她生日买的戒指,一枚不到200块镶嵌水晶的银戒指,上面的水晶极容易掉,所以她一直把它放在首饰盒里。
所有属于从前的东西她都藏在那里,不舍得给任何人看,连过去的回忆也在。
郑曦则始终保持缄默,坐在她的身旁一动不动,司机也专心致志的开车,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梁悦知道原因,却不想开口解释太多。
到光毓苑门口,司机先开车回公司,梁悦迈上台阶按门铃,郑曦则站在她身边一步远的地方。
能感觉到视线停留在脸上的她不敢侧脸迎上去看,哽咽的她也不敢发出任何伤心的声音,门吧嗒一声从内打开,fèng隙中是她习惯的家的气息。
就在家门敞开的那一刻,他突然拽过她的胳膊,用力拉到怀里。
低下头,温暖的唇贴在她的唇侧,辗转。
正午的阳光正好刺痛眼睛,一层水雾折she下放映了她刻意掩埋的记忆。
那是,眼前亲吻自己的男人在三层楼下伸出的手对她来说最安全的保证,他说过,他会随时随地接住她,相信和怀疑,她就用了一秒钟,然后就跃身跳下。
真的接住了。
所以她就习惯的认为,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她至少还有双手来确保后路。
直到今天,在那双手撤离的刹那,她才惊觉发现,孤独茕然的感觉比跳楼还可怕。
梁悦睁开眼睛,在亲昵暧昧中窥探他的心中所想。冰冷嘴唇的男人都是薄恩寡情,不是吗?为什么他表现的如此沉醉?双眼紧闭下连面容都是悲伤和痛楚,似乎在选择放弃什么。
他的表情,她太熟悉了,这种选择放弃的表情,是个痛苦的决定。
因为,那个表情,她也有过。梁悦还是搬家了。
郑曦则起床后,早早就去了中天。梁悦起床下楼吃饭,才知道他的去向,他没给梁悦留下任何口信,也没说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昨晚进门后,两人之间一直维持很诡异的气氛。
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话。然后就是,默默休息,默默吃饭。
吃完晚饭的时候,梁悦接到方若雅打来的电话,快言快语的她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所以选择直接了当责怪梁悦:“你要旧情复燃,你要寡情薄恩,咱们姐几个都管不着,可是你也不能两边得罪阿?这下可好了,连自己后路都没有了,两边不讨好。”
沙发那头的郑曦则正低头看企划报告,似乎没有听到话筒里格外响亮的声音,梁悦慢慢站起来,假装无意走到书房,靠在门上虚软无力的说:“本来就应该这样。我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不值得同情和可怜,所以谁都别碰上我,碰上了也算倒霉,我呢,也别碰上他们,碰一次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