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送导演到楼下。
“你老是为人家的事忙。”她嘀咕。
余芒轻轻答:“我们这班幕后工作人员,几时都是为人辛苦为人忙。”
车子停在跟前。
余芒在回程中想,幸亏有这帮同事,否则的话,寂寞梧桐不知要怎么样锁清秋。
离开一个小时,光景又自不同。
许仲开已经办妥差使回来,正坐在方侨生旁边,不知谁替他俩介绍过,两人谈得颇为投机。
余芒一看,马上有预感:噫,他俩可不就是一对。
两个人都那么讲究、斯文、专注,都喜欢打扮得无懈可击,气质外型都配合,远远看去,宛如一对壁人。
缘分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花已经送到,整间病房都充满素馨的香氛,看护的眼神问余芒:文思慧可有机会欣赏?
医生还没有出来过。
张可立悄悄过来站在余芒身边。
余芒朝他笑笑。
张可立低声说:“你看,这么多人为她担心,万一有事,你可会有同等量的亲友?”
余芒不加思索,“当然有。”她与工作人员同甘共苦,出生入死。
张可立微笑,“幸运人生。”
谁说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全体人齐齐肃立,余芒一看,原来谈绮华医生穿着绿袍绿裤出来。
她除下口罩头罩,走到众人中间,看到一张张哀愁焦虑的面孔,基于人道,马上宣布:思慧生存。
文太太眼泪汨汨淌下,方侨生连忙过去扶住。
仲开则走到角落,痛快地流泪。
张可立嘴角笑意渐渐扩大,余芒想跑到街上去喊:我们胜利,我们胜利。
但是文轩利随即问:“生存,那是什么意思?”
谈医生答丈夫:当她苏醒,我们才知道她的智力可以恢复到什么地步,我们不宜苛求。
众人既嗔又痴,脸色又苍白起来。
谈医生微笑,“手术空前成功,还待恁地,一小时后,思慧已可睁开双眼。”
许仲开颤声问:“她会不会认得我们?”
谈医生看他一看,“或是会,或者不会,但辨认亲友不是重要部分,最重要是她活着,比从前有进步。”
谈医生冷峻目光打量众人一下,“我要去洗刷,失陪。”
余芒心细如尘,目光如炬,看到医生穿的胶靴上沾着血迹,刚才一场与死亡大神的搏斗,想必惊心动魄,非同小可。
而仲开还净挂着病人会不会认得他。
幸亏世保不知溜往何处,不然可能问出更幼稚的问题来。
大家坐下来。
余芒看到方侨生的额角有汗,一摸自己的衬衫,也已湿透。
大家筋疲力尽闭上眼睛。
余芒有奇突感觉,故对侨生说:“我好似就在这一刹那失去了思慧的感应。”
侨生看好友一眼,“一切都是你的潜意识作祟。”
“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