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馗难得地没有反驳李信,叹道:“你不知道陈禹这两个字对陈家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不仅是陈家的开派祖师,相传还与那神秘的神族有一定关系。他的身影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陈家后辈只能仰望。”
李信自顾自地向山上攀爬,回头道:“可是,前人就是用来超越的,不是吗?按照你所说,前人如此强大都不敌魔族,界域不断被蚕食。如果我们驻足不前,只倚靠前人的余荫,恐怕人族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他左手攀在石壁上,半侧转身子,向陈馗伸出右手,轻笑道:“别傻了,与其现在胡思乱想,还不如向上攀爬呢,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破局点。”
陈馗抓住李信的手,一个蹬腿就爬到和他相同的高度,轻叹一口气,认真道:“你说得对,如果没有超越前人的信心,还怎么把那些该死的魔族斩尽杀绝?”
言止于此,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再说话,虽然攀爬得很慢,可也逐渐向顶峰逼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顶峰,李信也不再保留体力,双手用力一扒,腾空而起,而后稳稳地落地。陈馗的体质虽然不如李信,可也紧随其后,扒着岩壁的边缘攀爬而上。
李信催动森罗秘法,眼中紫光乍现,环视着八道山脉围绕的区域,用手指在空中刻画出一条蜿蜒的紫色咒纹,轻声道:“前面的险地多到难以想象,沿着这条路前往中央山脉是最为可行的,我把它刻录在咒纹内了,不用担心迷路。”
“怎么可能?”陈馗全身都颤抖不已,险些站不住,牙齿都在打颤,“李信,或许。。。。。。我们不是找不到祖上的墓葬之地,而是已经。。。。。。身在其中了。”
陈馗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李信心里一沉,他皱眉道:“什么意思?”
“葬法是极其讲究的一道。越是通晓墓葬的人越会重视自己墓葬的格局,因为这会影响到后世的气运。只是,我没有想到祖上敢如此大胆。。。。。。”
“他把八道龙脉当作茔墙,将古龙之气作为支撑这空间的支柱。也就是说,八道龙脉围绕的区域就是他的墓葬之地啊!这就是祖上不告知守家人墓址,却仍让其守墓的原因。”
“一旦有后人进入这片墓葬空间,古龙之气就会被激发,不断消耗。直到七日之后,古龙之气消耗殆尽,这片空间也会随之崩塌,传承就此断绝。”
陈馗用手指比划着山脉的内圈区域,继续道:“茔墙之内的构造就是回廊,你看这些内侧绕成一圈的坟包,是不是很像回廊凹陷的殉葬坑?”
“还有那片沼泽之地,很明显就是护棺渠。如果将这片区域完全按照墓葬来划分,我们现在的位置算是在左配殿,中央山脉的位置就是埋葬祖上的后殿。”
“虽然从这里来看,我们到中央山脉之间仅有一片沼泽之地,其实不然。左配殿和后殿之间必定有中殿相连,只不过它不知因何隐藏起来了。因此,穿过沼泽之地后也不能有丝毫大意,要时刻谨防那遁去的中殿。”
李信听得背后发凉,原来自己已经入局,只是没有发觉罢了,看来自己和真正的大师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
没过多久,他越想越发现这件事很是蹊跷,疑惑道:“可是,陈禹为何要设这么大的局?难道只是为了考验陈家后人吗?而且,七日后如果后辈无法通过考验,就会随着空间塌陷和传承陪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陈馗的目光愈发坚定,他低沉道:“这道墓葬之中应该还有其他隐秘,但是这一切只有到达中央山脉,才能解开谜底了。现在想来,祖上体魄尚佳之际就匆匆离开陈家,寻找自己的墓葬之地,倒是有些反常了。”
“不仅如此,这片墓葬空间也很是反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后辈想要进入墓葬空间就非易事,还要在七日内破局,这样的设计更像是在挑选合适的后辈,要求我们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嗯?”李信眼中的森罗咒纹跳动,和远处某块区域产生了微弱的感应。他的心脏为之一颤,焦急道:“快走,去那片沼泽地带!我的咒文产生感应了!这片空间可能有什么地方和外界是相连的!但是感应很微弱,很可能马上就要熄灭了!”
陈馗稍稍向悬崖下探头,几颗小石头被他踢下山顶,甚至没有传来响声。如果想要最快速度到达那片区域,就必须从悬崖上径直跳下去。即使他们是修道境,从山顶跳下还是要冒不小的风险,尤其两人都负伤在身。
李信从陈馗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抓住这个可能存在的机会,他们根本无法保证能在七日内破局。
“跳!”李信低吼一声,率先从山顶一跃而下。凄厉的冷风迅速划过李信的面庞,眼泪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他一把抹掉眼泪,在失重的情况下尽量调整身形。
“咔擦——”李信双臂护在脸前,蜷缩起来,重重地撞在一棵古树的枝杈上。几十道粗壮的枝杈瞬间断裂,延缓了他下坠的速度。李信连续几个翻滚,卸掉大部分冲力。陈馗紧随其后,有惊无险。
没有丝毫停留,李信全力催动森罗秘法,维持和那片区域的感应,快步向前跑去。到了沼泽边缘,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止住了步伐。
沼泽中的泥浆和腐烂的肉糜混杂在一起,腥臭无比;死气从沼泽底部不断向上溢出,将整片沼泽染成黑色;沉在池底的尸骨不时被死气冲上表面,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为骨粉。
李信眼中的紫光愈发强烈,他低沉道:“不会错的,我曾经布下的咒文就在沼泽池底。”
陈馗脸色却逐渐难看,犹豫道:“实在不行,我们直接越过这里吧。在悬崖上时我看不清楚,现在我能肯定,这不是沼泽,而是化尸池!”
“化尸池是用来坑葬仇家的狠手。将尸体绞成肉末后,倒入池中,加上秘法浸染,经过多年的发酵,就会化为最简单的化尸池。眼前的这个颜色黑褐,显然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毒性逼人。如果强行闯入,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李信胃里一阵翻腾,简直无法想象眼前的化尸池坑葬了多少尸骨,可他还是上前一步,正色道:“我曾经达到过触因果的境界,直觉告诉我,如果就此对它不理不睬,很有可能会错过非常重要的情报!”
“你在上面接应我就好,你的境界太低,一起下去会让我分心。”
陈馗犹豫片刻后,移步挡在李信身前,眼神中竟有一丝动摇,咬牙道:“不能下去,化尸池的凶险我比你清楚。年代如此久远的池子,很有可能已经诞生了尸灵。即便是你下去,也很有可能成为它的养料。”
李信将手轻轻搭在陈馗的肩膀上,叹道:“可是,就算现在不拼一把,七天后,我们也会死在空间塌陷中。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他错开陈馗,径直走向化尸池,回头轻笑道:“记得接应我就好,否则我在下面会很没安全感的。”
“噗通——”李信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屏住呼吸,从岸边一跃而下。
飞溅起的沼泥落在陈馗的衣服上,没过多久就融出一个小洞,将他的皮肤腐蚀得通红一片。轻微的疼痛将陈馗从呆滞中唤醒,他双腿颤抖着,木然地转过身去,眼眶中竟有泪花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