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雷音觉得自己错了,他这回真信有一个故人长得像都小蒙了,还得是一个对这人有大恩大德让这人对其情深似海的故人。拼着性命也要将原宙弄死,这女人虽然蠢,但是真真豪情盖世、气魄无双,他都雷音服了!
然而,就在都雷音以为卜秋台这会真要废得不能再废的时候,原宙去接掌的那条手臂以诡异地角度折了过来。
在场的四人都齐齐愣住,包括偷袭的卜秋台。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对父亲提出的问题——现在除了戏子中的武角儿外几乎没人愿意练闰气了,但五大宗还是亲自把守着谪真门,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当时卜青岳用“保证门户干净”回答了她,回答完还加了一句嘱咐:
“此事无甚可究。但江湖诸事牵扯复杂,不是桩桩件件都能让你谈论的。你当牢记要谨言慎行,以免惹祸上身。”
当时她没觉得什么,此时才察觉其中意味深长,难道闰气不仅仅是能替代真气这么简单?五大宗亲自轮番把守,为了折辱闰气无所不用其极,难道是因为——害怕?
谪真门几乎没有人能够进入,此门是一道类似结界的东西,将一处闰气丰沛的灵域牢牢地封禁住,那些唱戏的刀马旦和武生、包括那个刺客所用的闰气,不出意外都是取的谪真门外盈逸出的一点闰气,与谪真门内根本是水滴与汪洋的区别。
而唯一一个闯入过谪真门内的银鬼呢——摧山毁坝、所向无敌,凭一己之力祸害得多地百姓流离失所,各宗各派联合围剿屡次失败,直到卜泓渊与其同归于尽,这场祸乱才落下帷幕。
卜秋台又是一掌挥出,原宙给她的闰气肯定也是从门外采来的,但可能是老天为了弥补她在真气方面的不足吧,这一点闰气仿佛把她的经脉点活了,支撑着这一掌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原宙闪了过去,排云掌的掌风在对面的墙上击出了一个大坑。
极度兴奋的光将原宙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点亮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耷拉着软塌塌的左臂左躲又闪,噼噼啪啪的血滴四处飞溅,脸上的神情激动又癫狂。
都雷音和都小蒙已经呆滞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卜秋台忽然产生了一些不真实感,自己这样的状态就像是吸食了某种药物,周身经脉有一种要炸开的痛,而每一击的力量都比以前暴涨了数倍,好像忽然有大罗神仙附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脑海里又冷不丁浮出一个问题——如果闰气真的这样逆天,那卜泓渊可以持“鸣涧”与曾在谪真门内修炼的银鬼缠斗,他在真气一道该有怎样高绝的造诣?
“悠着点,小蚂蚁,你这样会把自己玩死的。”原宙一边踉踉跄跄地躲闪着,一边叽叽咕咕地笑。
卜秋台才不信这个又嗔又痴的魔鬼,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让他断气,让他没有对几大宗主下手的机会,突然拥有的提升简直像是上苍的垂怜。
一旁观战的都小蒙却不知为何突然捂住了嘴,惊恐地道:“姐姐,你、你的脸上……”
卜秋台打得正酣,闻言随意地往自己脸上一抹,抹下来一把血。
她这才顿住了,双手有点迟疑地去摸自己的脸,摸来摸去没有找到伤口,最后发现这血好像是从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此时在都小蒙和都雷音眼中,卜秋台眼底挂着两行血泪,到了脸颊已经被抹得模糊了。
好巧不巧,也就在这时,凭空灌注到卜秋台经脉中的力量像是骤然被抽了出去。卜秋台一下子瘫软地跪倒在地,身体比刚才翻倍地剧痛,好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在把她向两边撕扯。
“呕。”卜秋台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呕血,胸中像炸燃了一包火药。
原宙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显然早有预料,他像是幸灾乐祸,又像在心疼,表情古怪地唏嘘道:“可惜了,天赋这么高,竟然跟五大宗一样是个傻的。”
说完,他戴墨玉扳指的拇指朝卜秋台腹部狠狠一戳,卜秋台的呕血被强行止住,留在喉咙中的残血几乎将她呛得窒息。
“怎么样?刚才以为自己突然变成了高手?”原宙在她身前蹲下,笑吟吟地看着勉力呼吸的卜秋台,“你真觉得世上有这样不劳而获的功法,只需要天赋就可以,跟五大宗那群人一样都不动动脑子?”
他嗤嗤笑着,又想用手去抚摸卜秋台的脸,卜秋台忍着剧痛将脸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