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兄长看重他,她怕是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他穿得极为单薄,青灰色的粗布衣裳根本不能御寒,那磨烂底的布鞋更是叫人心疼。他太过高瘦,裤管处露出一截脚踝,白得刺目。那里必是已冻得没有知觉,她以前从不曾注意过他,更不可能在意他过得是否窘迫。
“叶訇…你冷不冷?”
“多谢大姑娘关心,叶訇不冷。”少年的声音本是清越的,却细如蚊蝇。
静心和凝思已赶过来,两人心头皆是纳闷无比。在她们的眼里,大姑娘无论何时都是得体的,便是夜里夫人来看她,她都要精心梳妆一番。她们从未见过姑娘这般为顾仪态,而且还是在一个外男面前。
梅青晓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对面的少年郎。千言万语似乎无法说出口,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她依然心疼如刀割。
面对青涩的叶訇,她该怎么办?
“大姑娘,夜已深。您该回去歇着,叶公子也该回家了。”静心道。
她摇头,“我不睡…”
“阿瑾!”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头,台阶之上是熟悉的人。那是她的母亲,梅家的夫人虞氏。她泪如泉涌,想不到还能在梦里和母亲相见。
“你醒了,怎么跑出来?”虞氏关切责备着。
“母亲…”她哽咽着。
“阿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虞氏从未见过大女儿哭泣,这个大女儿是婆母亲自教导的,自小就懂事知礼。因为太过知礼,便显得不够亲昵。
她看到叶訇,道:“阿瑾已经醒了,叶公子赶紧回家吧,免得你母亲担心你。”
叶訇弯腰行礼,正欲告辞。
“等一下!”梅青晓出声,“你们吩咐厨房下一碗鸡汤面,再煮一碗姜汤,让他吃了再走。”
虞氏温柔含笑,“还是阿瑾想得周到,静心你去安排吧。”
叶訇又是行礼道谢,随静心离开。少年郎瘦得让人心疼,背却挺得笔直。她看过他太多的背影,落寞的、忧伤的、视死如归的、孤独的。
这一次,尤为心疼。
“阿瑾。”虞氏唤她,瞧一眼她的衣着,略有些不赞同,“春寒入体可不闹着玩的,出门怎么不穿厚实一点。”
凝思连忙告罪。
她犹不知梦里梦外,道:“母亲,是孩儿方才一时情急,不怪她们。”
“母亲知你心善,此次你受惊,原也怪不到人家叶公子的头上。谁知他性子太犟,非要跪在这里请罪。要我说,都怪你哥哥。他哪能丢下你不管,非要去什么春风巷。”
春风巷三字,惊得她一身冷汗。
“母亲,哥哥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情,瞧着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