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人家将名声放在首位,若失了名声,还有何威望可言。
梅仕礼不无如此想法,不过大女儿有句话倒是对的。宋家此番求娶分明是打梅家的脸,别人打上门万没有还腆着脸好言好语的道理。打回去虽说有辱斯文,但在大义上占着理。
“母亲,您别多思,身体要紧。”
“我怎能安心休息,阿瑾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珍儿。当年珍儿义无反顾离家,到头来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都是过去的事。”虞氏连忙取出帕子替婆母擦眼泪,“再说阿瑾不像珍儿那么单纯,她不会做出离家的事。”
“我就是害怕…”梅老夫人按着眼角,伤感不已,“我怕她重蹈覆辙…”
“不会的。”梅仕礼也跟着劝道:“阿瑾这孩子您还不知道,您看她今日再是动怒打人,始终占着理,她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孩子。”
梅老夫人被儿子一劝,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身体还虚,别让她跪着,让她回去好好反思。还有晔儿,今日着实不太像话,让他也跟着闭门思过。”
虞氏应声,心道婆母到底还是心疼儿孙们。
外面的石板上,梅青晔和梅青晓兄妹二人并排跪着。
梅青晓跪着一动不动,仿佛跪的不是冷硬的石板,而是垫着厚厚的蒲团。梅青晔几次想动动腿脚,看到妹妹的样子都忍住了。
他堂堂男儿,总不能输给妹妹。
虞氏出来,看着跪在外面的儿子女儿,心疼道:“祖母已经醒了,你们都回去吧。阿瑾身子还虚着,先回去歇一歇。等祖母消气了,你们再过来。”
梅青晓摇头,“母亲,是我鲁莽了,我想去看看祖母。”
虞氏叹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母亲眼下不想见阿瑾。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她都不相信一向知礼的大女儿会动手打人。
宋夫人那张嘴,必会四处宣扬。到时候世人不知如何议论他们梅家,然而儿子女儿的行为,细细思量并没有做错。她心乱如麻,不好苛责儿女。
“祖母喝过药,怕是要睡一会。你们今日太过鲁莽,都回去好好思过。”
梅青晔昂着头梗着脖子,“母亲,儿子不觉得自己有错,阿瑾打得好。要不是儿子不打女人,就不止两个巴掌那么简单。”
“行了,都回去吧。”
兄妹二人慢慢离开,梅青晓回望着笔直高耸的气节柱,心中无比惆怅。祖母一定对她很失望,她心中极为难过。然而她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不愿妥协。
她无力改变什么,更不想再顺着祖母的要求活着。那样刻板守礼的短暂一生,到头来能换来什么。
梅青晔挠头,“阿瑾你别难过,祖母就是一时之气。要说错,都是我的错。宋进财那畜生就是欠打,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出手。我只恨自己当时下手太轻,没把他打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