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态淡定,毫不动容。
唐溶扫了一眼他的书案,道:&ldo;听说谷主近来又要写一本与唐家过不去的书,公布一批唐门毒药的秘制配方。书的名字……&rdo;他一把将桌上摊着的一叠书稿拿在手上,翻出首页,&ldo;叫作《云梦验案类说续编之毒症指迷》。这名字真好听,可惜太长。我借回去先睹为快,可以吗?&rdo;
他嘴上说得很客气,却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书稿卷成一大卷,塞在怀里。
慕容无风冷冷地看着他,道:&ldo;原来唐门的人也干起了偷盗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rdo;
&ldo;若不是谷主始终与唐门作对,弄得我们几乎大厦将倾。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堕落。&rdo;
&ldo;你想怎么样?&rdo;
&ldo;不想怎么样。现在无论我怎么对付你,都有些于心不忍。还是给你一个痛快体面的死法比较好。&rdo;
说罢,他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慕容无风的脖子。
他的脸在唐溶铁箍一般的巨掌下开始变红,继而变紫,他浑身虚弱已极,竟连一点挣扎的气力也没有。唐溶明明轻易就可以拧断慕容无风的脖子,却更愿意看着这个人在自己的掌下剧烈抽搐而亡。‐‐他虽排行十九,刚刚死去的唐五却是他嫡亲的兄长。
正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剑气破空的啸声。慕容无风坐着,他站着,那剑直刺向他的太阳穴。
他放开手,从腰下抽出一条三节棍,&ldo;咣&rdo;地一声,将剑砸开!
回头一看,自己胸前的灰袍已然被剑划开了一个大口,书稿有一大半散落在地。
那剑简直不容他细想,便如快电追风般地卷了过来,直将他迫到窗口。
他一脚踢开铜炉上的小锅,将剩下的书稿扔到炉中。
那是上好的宣纸,极细极轻,入火即腾腾地燃烧了起来!紫衣人见状大怒,刷刷几剑,挑开尚未燃着的一团纸,剑法越发毒辣,招招致命,竟露出与他拼命的架式来了。
唐溶无奈,只好夺窗而逃。他轻功极佳,在房檐上几个轻纵,便消失不见。
荷衣无心恋战,扔开剑,将倒在地上的慕容无风送到床上,推拿半晌,他才幽幽地醒过来。
&ldo;我的书……&rdo;
&ldo;被他烧了一些,大约有二十来页……你别着急。&rdo;见他脸色仍旧发紫,她将他的身子抬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ldo;二十来页……还不算太多。我还记得起来,&rdo;他的脸色很可怕,却挣扎着要坐起来,&ldo;趁现在还记得,我得马上将这几页补上。&rdo;
&ldo;你的记性一向很好。&rdo;她轻轻地按住他:&ldo;别多说话。&rdo;
第九章田记布庄
黄昏。
田记布庄。
田老板正用肥胖的手指飞快地拨着算盘,迅速盘完了最后一笔帐,便麻利地将帐本一合,放到柜台下的抽屉里,用钥匙锁好。
在神农镇大大小小几百家商号里,田记布庄专营蜀锦,规模算是中上。这镇子人烟阜盛,旅客穿梭,只需稍加勤奋,生意是不用愁的。田老板却更喜欢享受,日子只求过得不累,马马虎虎维持得下去,还有一点点余头,养得起老婆就可以了。今天他卖了七匹青采如意牡丹锦,四匹真红穿花八仙锦,一个装裱店的老板和他还了一下午的价,终于把货架和仓库里积压了好久的三十匹水藻戏鱼花绫布一鼓作气地买了去。这一天,他不是很累,却赚了不少。
关好店门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他小心翼翼地又锁上了院门。左邻右舍都知道田老板是个虔诚的居士,已吃了很多年的斋,晚上要在家焚香礼佛。一到黄昏,大家都不会去打扰他了。
关了门后,他的行动忽然变得敏捷起来,大步走到厨房,抄起锅铲大烹大炒,不一会儿功夫,就已做了一满桌的菜,叫自己的侄儿端到饭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