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到一格的电力,我还是省着点用好了,先关机,装进西服内侧口袋里,我在视野范围内再次寻找,有个村子也好,可惜还是没找到,大概两分钟后,我能看见地面了,似乎是一片戈壁滩,不用调整姿态和方向,到处都是一样的,我蜷起双腿,准备缓冲落地。
还是比想象中的冲击力要大一些,双脚着地,我没保持住平衡,身体向前扑去,就势跪在了地上,磕的膝盖挺疼,降落伞也开始往地面扑,我怕被伞和伞绳埋住,赶紧起身往前跑,刚好在降落伞边缘落地前跑出了伞降范围,借着月色,我解开身上的束缚,摸到那个装手机的帆布口袋里还有东西,掏出,是一把小刀,只有十多厘米长,这是留给我防身的么?
甭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我感觉有点冷,就用小刀把伞布切下来一大片,对折成四叠,当成斗篷披在身上,相比于深色西服,这样走起来很能更醒目一些,容易被人发现。
之前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我已经彻底迷失方向,还好懂得一些天文知识,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星星,找到北斗七星,又顺着它找到了北极星,确定正北的方位,但不能往北走,这里应该是西城和常春之间的戈壁滩,往北上百公里都是戈壁,越走越远,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地图记忆告诉我,应该往东走,才能最快到达有人烟的地方。
决定了就不能更改,我系紧皮鞋的鞋带,乘着月色向东走去,皮鞋是新的,有点板脚,地面又凸凹不平,走了没到二十分钟,我就不得不停下来,脱掉鞋子休息,烟和打火机都在身上,但我没敢抽,因为抽烟会导致口渴,天知道得多远之外才有水源,如果一直走下去,按照这种体能消耗,天亮前找不到水源,估计我就得脱水,瘫倒在地上等死了!
休息了一会,我起身,忍着脚疼继续往前走,并不时抬头看看北斗星,以确定方位是否正确,尽量少走折线。
倒是有一点好,就是不用担心野兽,这里连个老鼠都没有,野兽也得找生态环境比较好的地方安家。
走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前方依旧是荒漠,我的脚实在坚持不住了,肿起来不少,撑得皮鞋紧邦邦的,我再次停下来,坐在地上休息,这时,起风了,天上开始聚集起乌云,很快就把星星全部遮挡,这样就没法辨别方向,我不敢继续往前走,担心走错方向。
脚下的石头很松散,我捡起一块,下面还是松散的,我便把周边的石头都捡起来,形成一个长条形的坑,石头下面是沙土,我躺在沙土上,用降落伞布当做被子,盖在身上,怕睡着了被风刮跑,又用石头压在边上,如果有人看见,估计得吓个半死吧,整得跟坟墓似得!
身体疲惫,加上有些轻微脱水,我很快就迷糊着了,可没睡多一会儿,感觉上面有什么东西往我脸上滴答,我在睡梦中,以为是野兽的口水之类,赶紧睁开眼,却是雨滴,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浸透了降落伞布,四周没有躲雨的地方,我也懒得起来,就在这儿躺着吧,倒是解决了我的口渴问题,直接张嘴,不一会儿就能喝到一口水。
喝饱之后,恰好雨停,我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了,身体下方还是干燥的,沙地里有白天的余热,我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晨曦很刺眼,但那不是东方,得偏一点才是,我从坑里出来,扔掉了湿漉漉的降落伞布,继续往东走。
走了没到半小时,我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片绿,该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应该不是,海市蜃楼是悬浮在空中,前面的绿,就在地面上,我加快脚步,很快,一片树林呈现在眼前,种的整整齐齐,横、竖都成排,跟列队的士兵似得,倒是省的辨别方向了,顺着一个树空,直接往前走就是东边,这不是自然林地,而是人工林,这就说明离人类居住地不远了。
林中的地面,一开始是砂石,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土壤,树根下面还有雨后的蘑菇,我饥肠辘辘,采了一些认识的杨树蘑,没敢生吃,怕拉肚子,找到一些干爽的树枝、叶子,堆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着,把蘑菇穿成串儿,烤熟了再吃,别说,味道还挺不错,就是缺点盐。
趁着烤蘑菇的时候,我把身上的湿衣服也给烤干了,吃罢“早饭”,穿上西服,继续往东走,好大一片林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来,面前出现了一条乡间小路,远处一道山坳里,有炊烟升起,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一个村落,我掏出手机,开机,还是没有信号,估计太偏远了,我走到村口,敲开一户人家的院子,院里有一位老人家,问我找谁。
“请问这是哪儿,我迷路了。”我开口道,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奇怪,可能是一个人呆的时间长了,一直没说话的缘故。
“迷路了?”老人家乐了,“这是榆树沟村儿。”
“……哪个城市的?”我苦笑着问,说村名我怎么会知道。
“赤峯啊!”
赤峯,果然是在西城和连城之间,不过离连城还有挺远的距离。
“大爷,我想去市区,离这儿多远?咋去啊?”我又问。
“嘿嘿,大爷正好要去镇上赶集,你带你去吧,到了镇上,就有去市区的共汽了!”大爷憨厚地笑着,我点头。
这时,房间里又出来一位大娘,大爷跟她说我迷路了,大娘很热情,问我要不要进屋吃点东西,我说不用,还不饿。
大爷把驴从棚里牵出来,套上车,拉着一堆山货,我坐在“副驾驶”的车板子上,出了村子,沿着那条乡间小路,前行二十多分钟,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戳着一座移动信号发射塔,赶紧掏出手机,终于有信号了!
先给歆芸打了个电话,昨晚彻夜未归,我怕她们担心,歆芸居然还没起床,可能以为昨晚我跟赵凉过夜,我也没说什么,又给赵凉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很安全,赵凉问我在哪儿,我说在赤峯,赵凉问,咋跑那么远,我估计要说跳伞下来的,还得费口舌解释半天,就说过来办事,对付了过去。
家里屁事儿都没有,到底是谁把我给扔这儿了呢?
“哎,小同志,你那表啥牌子的啊?”大爷问我,之前聊了一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姓名和来历——虽然是我编的,但听大爷叫我同志,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在飞机上,即将跳伞的时候,那个中年人最后一句对我说的话,好像是“东辰同志,再见!”
大爷叫我小同志,是因为我说自己在政府上班,是个科长,老年人管干部叫同志叫习惯了。
可那个中年人,为什么要叫我同志呢?
难道,他是龙组的人?!
“是劳力士,”我笑着说,“您喜欢吗?送您得了!”
说完,我摘下手表递了过去,表示感谢。
“劳力士……得好几百块钱吧?那我可不要!”大爷连连摆手,他不要我也没勉强,因为是冯瑶送我的,我就这么轻易送人,怕她责怪我。
很快到了镇上,我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大爷,算作路费,大爷推脱一番,只肯收一百,告别大爷后,我给郑辰西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自己昨晚的离奇经历,问问郑辰西对此事的看法。
郑辰西听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乐什么,幸灾乐祸啊?”我皱眉道。
“嘿嘿,你挺厉害嘛,居然猜到了他的身份!没错,他就是咱们龙组的同志,叫贺立强,是东北局龙组青训营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