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厂公发话了,谁又能不听?唯唯诺诺的应了。
冯怀叹气,“知道你们办差辛苦,有些事儿么,不心狠手辣是不行的。前段日子,西厂太招人眼,叫人嫉恨上了,以后你们可以换个法子。”
他持着金陵折扇,悠悠然的端坐在椅子上,乌木扇骨紧贴着厚纸面,水磨的骨,温润如玉,光可照人。这样的扇子,容貌气势稍有不妥,就被压了下去,显得喧宾夺主,他拿在手里,贵重归贵重,但终究还是他身上的一个物件儿。他扇面一收,翘在了扶手上。
珰头们明了冯怀的意思,不可以明面上穷凶极恶,但私底下谁还管得着他们?不用刑罚,也有的是办法磨得人生不如死。
不说其他,泼上一桶冷水,三天三夜不叫吃喝便溺,就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珰头们都应了退下去。
冯怀摇着折扇,身子整个往后仰,一条优雅秀丽的曲线从下颌一路延伸到脖颈交叠的交领里。
慈庆宫的那位太子……
他可不想得了老皇帝的宠,到了新君上位,就只能夹着尾巴滚去南京孝陵卫种菜,若是能讨好那最好,若是不能讨好……
冯怀眼底掠过一抹厉色,反正他也是个绝户,比起寻常人少了许多顾忌。
只希望别走到这步。
宝馨平日里不生病,病一生,那就汹涌澎拜。风寒可大可小,往大了去,说不定能死人的。
尤其又不是天寒时候得的,照着太医说的话,那就是因为她体寒,体内寒气就重,所以叫夜风一吹,寒气过盛,就叫发出来了。
宝馨可倒霉了,为了防止受寒,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好像产妇坐月子似得,捂得严严实实。就差把大冬天里头盖的大棉被给她盖上了。
风寒的滋味可不好受,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发作起来要人命,两个鼻孔堵的死死的,半晌不开,气的恨不得跳脚。更别说喉咙痛之类的毛病。
朱承治抽空来见她,宝馨攥着自己的帕子捂住鼻子,免得鼻涕挂下来了。
朱承治坐在她面前,宝馨那帕子把鼻子一遮,就露出双眼。
“好了些没有?”朱承治伸手去扯她帕子,宝馨躲开了去。
“还没呢,”宝馨哑着嗓子,说出来的话音都透着股嘶哑,“估摸着少说还要半个月。”
朱承治点头,“那也好,好好养病。都是积攒下来的毛病,发作出来也好,趁着这段时间给你好好调养调养,别留的这个毛病,日后还更厉害些。”
宝馨嗳了声,感觉鼻子里头又要流鼻涕了,马上跳起来滚到后面解决。
朱承治看了一眼小翠,小翠在宝馨面前没个奴婢样子,说说笑笑的,但到了朱承治跟前,半点不敢造次,“好好伺候。”
小翠低了身子,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