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软鞭晃动,啪的一响,拔刀的侍卫右腕上已重重吃了一记。他手指抓住刀柄,但手腕剧痛入骨,再也无力拔出腰刀。袁紫衣这银丝软鞭又长又细,与一般软鞭大不相问,一招打中那侍卫的手腕,鞭梢毫不停留,快如电光石火般一吐,又已卷住了那姓曹侍卫的剑柄,顺势上提。这一下快得出奇,竟比那侍卫伸手握剑还抢先了一步。姓曹侍卫但见银光闪烁,自己手指尚未碰到剑柄,剑已出鞘,大骇之下,忙挥手外用,饶是如此,剑锋已在他手掌心划过,登时鲜血淋漓。
袁紫衣软鞭抖动,长剑激飞上天,竟有数十丈高,她将软鞭缠回腰间,便如紫衣外系了一条银色丝绦,旁人一瞥之下,哪知这是一件厉害兵刃?她并不抬头看剑,向蓝秦问道:“你这掌门之位让是不让?”
蓝秦正仰头望着天空急落而下的长剑,听她说话,随口道:“什么?”袁紫衣道:“我要你让这八仙剑掌门的位子。”这时长剑已落到她跟前,袁紫衣嘴里说话,耳中听风辨器,一伸手便抓住了剑柄。长剑从数十丈高处落将下来,势道何等凌厉,何况这剑除了剑柄外,通身是锋利刃口,她竟眼角也没斜一下,随随便便就拿住了剑柄。
这一手功夫不但蓝秦大为震惊,连旁观的胡斐也暗自佩服,心想:“她适才夺了少林韦陀门的掌门,何以又要夺八仙剑的掌门?”见她正当妙龄,武功却如此了得,生平除赵半山外,从未见过如此武学高手,心中一生赞佩之意,脸上的鞭伤似乎也不怎么疼痛了。
蓝秦见她露了这手绝技,更加小心谨慎,想用言语套问出她底细,说道:“姑娘这手听风辨器的功夫,似是山西佟家的绝艺啊。”袁紫衣一笑,道:“你眼光倒好。那么我这手掷剑上天的功夫呢?”说着右手挥动,长剑又疾飞向天。这一次却不是剑尖向上直升,而是一路翻着筋斗,舞成个银色光圈,再再上升,虽去势缓了,但剑势特异,蔚为奇观。
蓝秦抬头观剑,猛听得风声微动,身前有异,忙一个倒纵步窜开丈许,只见金光闪动,那姑娘银丝软鞭上的小金球刚从自己腰间掠过,若非见机得快,身上佩剑又已让她抢去了。
袁紫衣知他武功高出两个侍卫甚多,是以故意掷剑成圈,引开他目光,再突然出手抢剑,哪知还是给他惊觉避开。她心中连叫可惜,蓝秦却已暗呼惭愧。他雄霸西南,门徒遍及两广云贵,十年来从未遇到挫折,想不到这样一个黄毛了头今日竟如此轻侮于己,刷的一声,拔剑出鞘,叫道:“好,我便来领教姑娘高招。”
这时空中长剑去势已尽,笔直下堕。袁紫衣软鞭甩上,鞭头卷住剑柄,倏地向前一送,长剑疾向蓝秦当胸刺来。两人相隔几及两丈,但一霎之间,剑尖距他胸口已不及一尺,就如一条丈许长的长臂抓住剑柄,突然向他刺到一般。这一招蓝秦又是出乎不意,大惊之下,忙横剑封挡。
袁紫衣叫道:“湘子吹箫!”蓝秦这一招正是八仙剑法中的“湘子吹箫”。八仙剑在西南各省甚为盛行,他想你识得我的招数有何稀罕,要瞧你是否挡得住了,双眉一扬,喝道:“是‘湘子吹箫’便怎地?”袁紫衣道:“阴阳宝扇!”一语未毕,软鞭卷着长剑,向他左胸右胸各刺一招,正是八仙剑的正宗剑法“汉钟离阴阳宝扇”。
蓝秦又是一惊,心想她会使八仙剑法并不出奇,奇在以软鞭送剑,居然力透剑尖,刃直如矢,当下踏上一步,要待抢攻,心想她以软鞭使剑,剑上力道虚浮,只消双剑相交,还不将她长剑击下地来。哪知他提挺剑身,手势刚起,还未出招,袁紫衣叫道:“采和献花!”忽地收转软鞭。此时鞭上势道已完,长剑下落,她左手接过长剑,右手持鞭,笑吟吟地望着对手。
蓝秦又给她叫破一招,暗想鞭长剑短,马高步低,自己双重不利,何况。她怪招百出,一味戏耍纠缠,自己只要稍有疏神,着了她的道儿,岂非一世威名付于流水?当下按剑横胸,正色说道:“如此儿戏,那算什么?姑娘倘若真以八仙剑赐招,在下便奉陪走走。”袁紫衣道:“好,若不用正宗八仙剑法胜你,谅你也不甘让那掌门之位。”说着跃下马背,便在下马之时,已将软鞭缠回腰间。
蓝秦剑尖微斜,左手捏个剑诀,使的是半招“铁拐李葫芦系腰”,只待对手出剑,下半招立时发出。
袁紫衣长剑抖动,待要进招,回眸朝胡斐望了一眼,向蓝秦道:“跟你比试一下,倒不打紧,我这宝马可别让马贼盗了去。”胡斐道:“当你跟人动手之时,我不打你这马儿的主意便是。”袁紫衣道:“哼,小胡斐诡计多端,谁信了他谁便上当。”左手拉住马缰,嗤的一剑,金刃带风,一招“张果老倒骑驴”斜斜刺出。
蓝秦见她左手牵马,右手使剑,暗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当即“拨云见日”、“仙人指路”、“魁星点元”,拆了一招却还了两剑。
袁紫衣见他剑招凌厉,脸上虽仍含微笑,心中却立收轻视之意,暗想师父所言非虚,八仙剑法果是剑中一绝,此人使将出来,比我功力可深厚得多了,当下也以八仙剑法见招拆招。她左手拉着马缰,既不能转身抢攻,也难大纵大跃,自是诸多受制。但她门户守得甚为严密,蓝秦却也找不到破绽,只见她所使剑法果是本门嫡派,不由得暗暗称异,心想本门之中,什么时候竟出了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