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一脸疑惑地看着瑱。他的问题问得实在太莫名,岁岁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用意。
瑱说,“从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每次你一来青丘,都会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嚷嚷着要陪我一起去巡铺子,也会抱着我的胳膊瑱哥哥瑱哥哥地叫个不停,与我撒娇。可是自从你伤愈之后,就一直对我很疏远。”
“以前…以前我还小…”岁岁说,“现在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不能随便拉拉扯扯。”
“可那日…我分明见到白泽搂着你…”瑱有些急了,连嗓门也不自觉地大了一些。
“白泽他…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瑱追问,“难道比我们还要亲厚吗?”
岁岁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一阵孩童的喧闹声传来。只见十来个八九岁的稚子兴冲冲地向他俩跑来,“姐姐”“姐姐”的叫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院子的木门已大开,掌柜站在门前,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们。
岁岁蹲下身子,由着他们亲昵地与她抱在一起。
“我说的吧,姐姐近些日子本就常来。今日又是仲秋之日,一定会来看我们的。”为首的小女孩得意地对其他人说。
岁岁摸摸她的头,笑说,“就你最机灵。”
孩子们的眼睛明亮,脸上的笑容干净又纯粹,仿佛能感染到旁人,瑱也不由自主地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
当初他听闻岁岁要租一座宅院,便悄悄让人放出了消息,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钱出租这处宅子。他又怕岁岁顾忌,特意让中间人以中间人自己的名义与岁岁签了租赁契。
后来,又听闻岁岁用这座宅院做了小妖的收容所,专门救济那些无力自保的小妖兽,还有的小妖,甚至是从死斗场偷跑出来的。
她还给他们服下一种特殊的药丸,可以隐匿他们身上妖族的气息与特征,所以即便是被外人见着,也只当是一座普通的收容所。
岁岁不放心托付给别人,很长一段时间只能自己也搬到宅子里住着,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他不忍见岁岁如此这般操劳。
经一番思量,他趁着岁岁回清水镇给舅母过生辰的时机,装作无意地与岁岁提起,说是香膏铺的掌柜告诉他,铺子后门拐出去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开了家孤儿的收容所。掌柜还说,平日铺子里并不忙,愿意去帮忙照看那些孩子,届时再雇个厨子,给孩子们做饭,反正香膏铺的伙计也要吃饭。
岁岁思索了一整夜,瑱忐忑了一整夜,生怕她不应。
幸好,岁岁应了。
但是还带了附加条件,她要盘下这家香膏铺子。往后铺子的盈亏她自负,若是有盈收,她便可以用来补贴收容所的日常开销。若是亏损了,也不会损了瑱哥哥的利益。
瑱惊讶之余,心里难免有一些失落。
他真心想要帮岁岁,可岁岁心里却只把他的提议当交易,甚至还揶揄他,商人无利不起早。
“姐姐今日给你们带了糕点,一会儿让嬷嬷分给你们,可好?”岁岁站起身子,由着孩子们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一精瘦的少年正在擦拭案几,又忙着把食盒子里的糕点取出摆放到案几上。
待少年抬起头,岁岁惊讶地低呼,“是你!”
正是那日在街上偷了她玉佩的小贼!
少年蹙眉打量着岁岁,视线又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洁白无瑕的羊脂玉上雕刻着他从未见过的精致纹路,是一个戴着面具穿一身宽大长袍的男子,男子身后的楼宇层层叠叠,如山峦起伏。
“是你…”少年凭着玉佩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那日的失主。他放下手上的糕点,走到岁岁跟前。
“他叫小月,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才来没几日。”掌柜对岁岁说完,又对少年说,“这是岁岁,这里的东家。”
少年愣了一下,不忙着行礼,反而更警惕地看着岁岁,“他们说你开这个收容院专门收容无处可去的妖族。我与你结怨,你会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
少年又看了眼一直站在岁岁身旁的瑱,说,“你不是那日的哥哥。”
“哥哥在家。”岁岁连忙解释,“这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