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继续说道:&ldo;是县城的悦来大酒楼,每个月工钱应该是四五百文,三个月后涨工资,管吃管住,那掌柜的听说你是个读书人,答应我会给你派些轻省的活计!而且,在大酒楼做工,每天客人吃剩的饭菜,你折一些干净的回来,一家的口粮就也有出处了,你觉得怎么样?反正我觉得是个好差事!&rdo;
仿若是被人硬生生从天堂打下地狱,于家明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渠水却一脸奇怪:&ldo;怎么了,家明哥,不喜欢这个活计?我能力有限,还是表哥去县城卖猎物的时候与那掌柜的认识,不然这样的活计都找不到。&rdo;顿了顿,她就看向怯生生躲在门后面的小月和家辉,朝他俩努努嘴:&ldo;你瞧他俩多瘦,天天就吃那么一点口粮,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你自己去干点活,挣点钱,每天的口粮也有出处,我觉得挺好的!&rdo;
于家明咬着唇,意味不明的看了渠水两眼。
后者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仍准备说什么,屋里面就传来孙氏虚弱的声音:&ldo;是谁?渠水吗?&rdo;
渠水就忙应了一声,看了于家明一眼,进了里屋:&ldo;伯母?&rdo;
她的声音中难免讶异。
大概是就不见阳光的缘故,屋子里边又cháo又闷,空气也不流通,又不舍得点灯,所以眼前都是昏暗的,而躺在被褥里的那个人,瘦得快不成形了,比前世渠水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瘦。在昏暗的光线中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一句骷髅。
渠水这么大胆子的都吓一跳。
她的声音就哽咽了:&ldo;伯母,你咋变成这个模样了?都瘦成杆儿了!&rdo;她丝毫也不嫌弃的在床前坐下,伸手握住她如同老朽干枯无力的手:&ldo;家明哥怎么照顾您的,这我是不知道,要不然一定早来探望您!&rdo;
于家明就愧疚的站在床脚处,一声也不敢吭。
&ldo;唉,也不能怪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他一个人照料,我也是真心疼,总想着要是能有个人帮他分担下就好了。&rdo;孙氏的声音听起来也比以前苍老多了,用力握住渠水的手,眼中的意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渠水就权当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苦笑了下:&ldo;伯母,咱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请得起一个帮工呢,再说,谁愿意来这穷苦家里受苦啊,又没有工钱!&rdo;
她这话一说,就将很多可能给堵死了。
孙氏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听到她这样说,脸上就难免失望。顿了顿,才轻声:&ldo;你说得对,咱这样穷苦的家庭,谁愿意来受苦啊!&rdo;
&ldo;伯母,其实要我说,你现在也不要总想着谁来家里帮衬,每个人家里都是一堆的事,真无奈出来打工也是想挣俩钱补贴家用。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家明哥去县城干活,每个人也有银钱入账,总比在家里等着挨饿也强啊!至于家里,家明哥早上晚上在家的时候干一点,等出门了就让小月管着,小月也这么大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不让她做,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爹娘还在呢,就也学会烧饭洗衣服了。您又在旁边指点着,一个家也散不了!&rdo;
渠水的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孙氏沉默了好半天,才问道:&ldo;那你说的这个活计是干什么的?去县城也太远了些。&rdo;
渠水就笑道:&ldo;如今流民多,他们只要管吃管住,连工钱都不要呢,镇上哪里能找到好活计。所以我才去县城问了问,正好有家大酒楼要人,又听说家明哥是个读书人,就说要请!工钱可能也会给得高一些呢。&rdo;
孙氏咳嗽了两声,想了想,才慢慢说道:&ldo;要是去酒楼里做个算账的倒也可以。&rdo;
&ldo;家明哥会打算盘?&rdo;渠水纳闷,怎么她从没听说过。
&ldo;那倒是不会,但是他是读书人,又聪明,学个几回应该就会了。&rdo;孙氏虚弱的笑笑:&ldo;倒是也不差什么。&rdo;
那差的也太远了好不好。
如今县城里的算账先生待遇都很好,管吃管住,每年还要做四季衣裳,等到逢年过节,主家还会送酒送肉,这要是谁家里出了一个算账先生,一家子就都跟着吃香喝辣的了。但算账先生与读书人不能比,一般也只有不得志的书生才会去学这个。但也要有门路,一般上如今的珠算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算法是不肯往外边流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