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动了枪,大家吓得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路清宁额头冒汗,差点想要下去表明身份。士兵仍在那儿粗声催促,方眠缓缓站起身。脑门抵着冰凉凉的枪管,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穆静南说得没错,世道越来越乱了,以前那种过活的办法已经不适用了。
阿月忽然站起来,道:“我跟你上床,你放了他。”
她又对方眠说,“让我去吧,我没事的。我被转卖好多回了,已经习惯了。”
方眠把她摁下去,对那士兵道:“您把枪收了,我跟您走。”
路清宁拉住方眠衣袖,惶然摇头。
方眠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冷静。
那士兵流里流气地笑,慢吞吞把枪收了,“算你识相。”
他背过身,正要下车,方眠忽然抽出穆静南送他的军刀,一刀扎进那士兵的后脖颈子。士兵缩着肩膀想要惨叫,跪在一旁的母亲眼疾手快,把他嘴给死死捂住。他的惨叫没进了嗓子眼儿,一声儿也没漏出去。幸好天气冷,大多数反叛军都围在火炉那儿,没人往这边看。方眠把人拖上车,瞪着一脸懵逼的运粪老二骂道:“还不赶紧开车走。反叛军的尸体在这里,你别想撂挑子!”
其他人也懵在原地,士兵没死透,不停挣扎。阿月冲过来压住他,方眠咬牙冲众人道:“帮我!要是被人发现,我就说你们全都是同谋!要死一起死,大家一个也别想逃!”
一只大黄狗Alpha反应过来了,连忙放下帆布,爬过来压住那士兵的手。其他人七手八脚,一块儿把士兵压得死死的。方眠手起刀落,怼着士兵的胸口戳了好几下,这士兵圆瞪着一双血丝密布的死鱼眼,终于断气了。方眠头一次杀人,手颤得不停,血腥味扑鼻而来,胃里的东西在翻滚,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路清宁抓住他颤抖的手,用力抱着他,道:“你杀的是坏人,他该死。阿眠,冷静,要冷静!”
反叛军士兵死在卡车里,这要是被发现,一车人全部遭殃。运粪老二哭丧着脸,心想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开着车连忙出关。
他们刚刚出关,苏锈的车队堪堪赶到。
苏锈下了车,鬓发上还沾着雪粒子。守关的士兵连忙过来行礼,苏锈向天鸣枪,所有正在排队出关的车子停止行驶。苏锈冷声道:“封关,把所有人赶出来,检查每辆车!”
所有等候出关的人都被赶了出来,苏锈挨个看过,没有路清宁。底下人回来报告,说排队的车子都空了。又有人来说:“少了个士兵,雪地里发现了血迹。”
苏锈查看雪地里的一滴新血,捻起来嗅了嗅,问:“刚刚出去什么车?”
“一辆运货的卡车。”
苏锈咬牙,道:“追!”
出了关,还有二十公里的车程到达许氏管辖的巨石港。运粪老二豁出命去,开出最大速度,车轮都要冒起烟来,生怕后面的反叛军士兵发现自己少了人,追过来兴师问罪。刚出去一刻钟,所有人都看见,后方大路尽头翻起滚滚尘烟。
大黄狗Alpha吓得尿裤子,喊道:“他们发现了,他们追过来了!”
方眠当机立断,道:“快,把卡车上不要的东西扔下去,减轻负重,跑得更快!”
大家伙连忙起身,把自己的行李箱统统扔下车。方眠把士兵尸体身上的枪支卸下来,和路清宁合力,把尸体丢了了车。卡车上还有一些装样子用的货物,大家伙齐心协力,统统扔下车。可惜即便如此,卡车开得也不如反叛军的军车快。尘烟尽处,苏锈的军车野兽般冲了出来。
方眠举起枪,瞄准军车的挡风玻璃,砰砰开了两枪。
军车里的士兵想要反击,苏锈摁住他,额角青筋暴突,“里面的人要是受伤,我弄死你丫的。”
士兵不敢动了,只好曲线行驶,闪避方眠的射击。
“瞄他们轮胎!”
大黄狗在方眠耳边乱叫。
方眠被吵得耳朵嗡嗡响,他倒是也想瞄,奈何他的枪法有心无力。
军车逼近卡车,苏锈看清楚了卡车上开枪的人。模样清俊,一头黑灰色的短发,脸颊被霜风吹得雪白,似乎是个Alpha。苏锈更气了,拿出步枪瞄准方眠,喊道:“小白脸,把我老婆交出来,留你全尸。”
“傻逼。”
方眠屏息静气,瞄准苏锈开了一枪。
没打准,子弹磕在苏锈旁边的车框上。苏锈瞄准他开枪,方眠连忙缩头。
“哥,你跟我一块儿露头。”
方眠迅速换子弹,“你跟我一块儿他不敢开枪。”
路清宁点头,起身露脸。方眠在他旁边举枪,瞄准军车的轮胎。
苏锈见了路清宁,目眦欲裂,“路清宁,你跑什么!我他妈对你这么好,你跟个小白脸私奔?”
“我想起来了,”路清宁神色冷清,一字一句喊道,“我全都想起来了!”
苏锈一愣,喃喃道:“什么……”
方眠喊道:“臭傻逼,你爸爸我叫方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