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听不懂慕容冲的话,却能看明白他的表情。
惊恐之下全身僵硬,怕到极致,压根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大睁着双眼,眼看着刀锋落下,鲜血飞溅,最终躺倒在血泊之中。
从慕容垂举刀到公主倒下,短短一瞬间,却仿佛慢动作一般,在众人眼前一帧帧滑过。
“啊!”
一名年幼的公主当场吓疯,被身边人用力捂住嘴,很快憋得满脸通红。
慕容冲甩掉刀上血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殿内众人,转身迈步离开。
要是高句丽王向北跑,侥幸躲进柔然地界,恐怕还能逃出生天。他却向南逃,不路过百济也要穿行新罗,没有第三条路。
那两个地方和高句丽可是“敌国”,打仗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想到这里,慕容冲再次笑了起来。
少年的面容俊俏非凡,不见半点阴霾,与沾染在脸颊上的鲜血形成鲜明对比,能刺痛观者的双眼。
审-讯过王宫众人,慕容垂当机立断,派人向南追击。
不等鲜卑兵追出二十里,迎面行来一支百济军队。队伍中夹着一辆囚车,车上五花大绑的不是旁人,正是逃走的高句丽王。
随他潜逃的护卫臣子都被百济人杀死,世子也没能幸免。
见到这个老仇家,百济王恨得咬牙切齿,很想当场取其性命。结果被臣下劝阻,言明各种利弊,才勉强压下怒火,派人将他押送回丸都城,送到鲜卑人手里。
“我王有言,愿向贵主称臣。”
百济没少被高句丽敲打压榨,此前高句丽王曾经放话,要发兵“统一南北”。不是鲜卑兵横叉一脚,攻占丸都城,百济此时很可能已经灭国。
此番,百济丞相亲为使臣,送上高句丽王这个投名状,并有百济王亲笔书信,愿意向慕容鲜卑称臣,每年纳贡。
慕容德十分意动,慕容垂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当场表态。
暂时打发掉使臣,两人在帐中商议,前者以为百济还算识趣,可以答应下来,后者显然持不同意见。
“阿弟,高句丽也曾向汉人称臣,结果如何?”
“阿兄是说百济不可信?”慕容德皱眉。
“然。”慕容垂点点头,扫过同在帐中的慕容令和慕容冲,沉声道,“现下我等势大,他们自然摆出臣服姿态,愿意称臣纳贡,哪日寻到机会,必定会举兵反-叛。”
“汉人有句话说得很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化外之人不识礼仪,没有廉耻之心,朝秦暮楚,首鼠两端,实不可轻信。”
“叔父的意思是,与其留着他们为患,不如一举拿下?”
慕容冲突然开口,引来慕容令隐晦一瞥。
“对,凤皇聪慧。”
慕容垂笑着颔首,随后转向慕容德,道:“高句丽疆土有限,你我在此立足,终要面对中原之敌。百济新罗相邻,截断南土,他日恐将为患,绝不能留!”
言下之意,燕国日暮西山,不亡于汉人之手,也会被氐人所灭。到了那时,他们就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百济新罗的位置很特殊,一面是高句丽,一面就是大海。
在慕容垂看来,百济王识相也好,不识相也罢,绝不能留下这个“尾巴”。况且,他与慕容德短暂合兵,总有分-权之日,地方多一些,日后也能减少些摩-擦。
以他们手中的兵力对比,仿效中原建国暂不可取,反不如遵循祖制以部落自立,不称帝,继续称王。
一人据北,一人据南,彻底站稳脚跟再图后事。
“好,就照阿兄所言!”
慕容德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