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船队停靠长广郡,接连有商队从各处赶来。
商队有大有小,大者超过百人,小者亦有十数人。结伴的行商同样不少,聚集到一起,数量相当可观。
随着船队的消息不断传出,赶来的商队也越来越大。其中不乏北地豪商,队伍的规模竟达四百余人,健仆护卫各个精悍,连驱马的车夫都是一身腱子肉,言是私军亦不为过。
秦璟一行三百人,乍看十分醒目,混在这些商队中,反而变得不那么惹眼。
“殿下,可要先往船队送信?”张廉开口道。
“可。”秦璟颔首,“另遣人入坊市,留心市货商铺。”
“诺!”
抵达码头之后,为不引人注意,三百人很快分散开,轮换在坊市内行走。
商铺一间挨着一间,每座帐篷和木屋前都是人头攒动,热闹无比,掌柜和伙计说话时要扯开嗓子,否则压根听不见。
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知船队是有备而来,带来的好东西绝对不少。
发现坊市中竟然还有粮铺,门前排起长队,九成以上是青州和并州的商人,以及长广当地百姓,秦璟心中有了计较,想起桓容信中所说,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殿下?”张廉察觉不对,开口询问,“可是发现有异?”
“伯考以为此地如何?”
张廉愣了一下,顺着秦璟的目光看去,心头骤然一紧。
“仆以为,其有备而来,前番所言并非虚话。然而,为保万一,需加以提防。”
桓容写给秦璟的书信,张廉没有亲眼看到,对信中内容却知晓一二。
对于唐公洛,张廉的感觉十分复杂。
此人善战,绝非浪得虚名。
在氐秦为将时,双方几度交锋,此人极善于排兵布阵,可谓是一员难得的将才。秦氏坞堡势起,唐公洛率部曲将士来投,在秦策称帝建制、慑服豪强等事上,立下过汗马功劳。
谁能想到,功当开府仪同三司、升官拜爵,到头来却不得不退居青州。退让之后犹不能保全,族人尽数被屠,唐氏祠堂先被推倒又被火焚。
换成任何人,遭遇此等不公,都会怒发冲冠,愤而杀人。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何况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领。
唐公洛起兵造反,未必真有称王的野心,不过是被逼到份上,实在退无可退。
“殿下,叔峻带兵暂驻平原,为免长安疑心,早晚要拔营东进。如要放走唐公洛,需得周密安排,确保不出任何疏漏。如若不然,非但事不能成,殿下也会被牵累。”
张廉对唐公洛的遭遇十分同情。但是,一旦牵涉到秦璟,这种同情就变得微不足道。如果发现事情不对,拼着被秦璟责罚,他也要阻止此事。
“我知。”秦璟颔首,道,“待送信人归来,知晓桓汉天子之意,方可再做定论。”
张廉点点头,将劝说之言咽了回去。
归根到底,他是以为秦璟的安危为先。
殿下和桓汉天子有旧,算是交情匪浅,同率领船队的桓祎却是平平,甚至没说过几次话。万一对方生出歹意,借机设下圈套,提前防备总好过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张廉的担心不无道
理。
只是他没想到,秦璟执意前往长广郡,为的不仅仅是唐公洛和青州民心,还有随船北上的桓容!
桓汉天子出现在青州,事情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