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隆隆,号角阵阵,战争的阴云笼罩整座长安城。
夏侯鹏亲自登上城头,目及城下黑甲洪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三支军队,皆是熊罴之旅、百战之师。尤其是秦璟率领的骑兵,仿佛一只荒古凶兽,正盘踞在城下,凶狠的盯着城内的猎物,只待一声令下,必当咆哮而起,亮出尖牙利爪,将城中之人尽数撕碎。
“阿父……”夏侯硕曾跟随秦璟,深知他的性格手段。看到夏侯鹏脸上现出凝重,低声道,“秦氏子来者不善,阿父不可动摇。稳固军心,方有取胜的把握。何况有帝后在手,阿父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却是连夏侯硕自己都不相信。
可事到临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父子俩站在城头,能清楚看到守军的表现。如果他们不能坚持,长安城破就在旦夕,张禹死前的诅咒立即就会实现。
“阿子所言甚是!”
夏侯鹏深吸一口气,将骤起的不安压入心底。
无论如何,他也曾征战半生,鏖战胡贼数十年。既然起兵造反,早晚要面对眼前一切。他不会胆怯,也绝不会后退!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坚持下来,他就能君临长安!
“来人,传令宫内守卫,看紧官家,将皇后和淑妃带上城头。”
“诺!”
夏侯硕走不开,夏侯端领命前往。
十余部曲随他步下城墙,迎面遇上闻讯赶来的王皮和周飏。
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言,夏侯端向两人抱拳,旋即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看他去的方向,周飏面露凝色,王皮则翘起嘴角,现出一丝得逞的冷笑。
“王侍郎,此事终究不妥。”周飏没有明说,他认为以王皮的聪明,该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王皮没有故作不解,而是好笑的看着周飏,口中道:“乱世之中,胜者方能为王。周尚书这般重视仁义道德,不愿落天下人口实,何必追随夏侯将军起兵?该和守城的裴远一样,为天子尽忠才是。”
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简直笑话!
“你!”周飏被说得满脸赤红,却是无法反驳。
王皮再次冷笑,长袖一甩,不再理会他,率先迈步走向城头。
周飏站在原地,看着王皮的背影,面沉似水,目光中透出慑人的寒意。
“郎主,这贼奴实是嚣张!”一名部曲低声道。
“王猛投氐贼,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周飏咬牙切齿道,“我让你盯着王府,可曾发现不对?”
“仆日前方发现,有马车悄悄离府,欲往城外去。”
“哦?”周飏神情微动,“可拦下了?”
“为免打草惊蛇,仆没在城内动手,让人悄悄跟着,在城外拦了下来。”部曲声音更低,“护卫都是私兵,数量不多,却是各个精悍。仆等死伤不小,却没能抓到车中人,请郎主责罚。”
话说到这里,部曲很是惭愧。
从种种痕迹看,车内九成是王皮的家人,可惜被其走脱,没能当场抓到。
纵然是天寒地冻,前方又是一片密林,数十里没有人家,逃走的人身负重伤,未必能活下来,但是,家主的命令没有完成,他依旧是羞愧不已。
周飏止住部曲的话,原来是城头有人下来。
“周尚书,将军有请。”一名甲士抱拳,请周飏速上城头。
周飏颔首,示意部曲跟上。至夏侯鹏身旁站定,扫一眼左侧的王皮,不由得面露讥嘲。嘲讽之色未消,看到城下的大军,目测至少三万,神情又是骤然一变。
五行旗烈烈作响,云梯陆续抬出,跳荡兵越众而出,都是双眼赤红,摩拳擦掌。
战斗未起,空气中已是杀气弥漫。
周
飏心如擂鼓,突然间感到后悔。他不该受利益驱使,将周家绑上夏侯氏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