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心乱了。”沈南意指尖捏着一枚棋子,莹润如玉,轻轻敲击棋盘,发出清脆声响,“老实交代吧,想去药王谷,究竟为何?”
她指尖轻弹,棋子倏地落入棋篓,眉眼微弯,“你不从实招来,明月那边,我是定然瞒不住的。”
楚陌苓整理棋盘,深吸一口气,抬手抚平衣袖褶皱,垂眸开口,“我要为自己求药。”
“为自己?”沈南意不解,继而眼眸一凛,“那些人给你下毒了?”
“不是。”楚陌苓动了动唇,“想来你也知晓我近日遭遇,是我太弱了。”
沈南意眉心一挑,似乎懂了她在想什么,“那你要求什么药?在雍和我听你兄长提到过,你未习武是因经脉不通,就算你在易绮罗那处弄到什么稀奇玩意儿通了经脉,眼下也来不及了。”
楚陌苓淡笑,“你帮我瞒住明月就好,我自有办法。”
沈南意原本也对楚陌苓如何成为雍和定海神针一事心存疑惑,略一思索,点头应下,“我可以答应你,但若有太出格的事,陌苓要与我商议。”
“毕竟陌苓在我的地盘上,若是出些事情,明月该提刀来寻我了。”
楚陌苓颔首。
她本就不愿过多透露此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马车外一阵欢快的喊声,“陌苓!南意!”
她循声望去,顾初霁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身后跟着手提大包小包的侍从,“我寻到不少好东西呢!”
她从侍从手上接过一袋油纸包着的点心,钻进马车,“你们快尝尝!我在皇宫从未吃到过这般好吃的糕点!”
沈南意失笑,从她手上接过那糕点,亲手摆在上次被她吃干净的点心碟子里,“是是是……初霁最厉害。”
顾初霁瞪她一眼,娇嗔,“你哄孩子呢?”
她坐到楚陌苓身侧,挽住她的手臂,“陌苓啊,我同你讲,方才我买了好多适合你的首饰,都是些新花样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南意扬眉,“我呢?”
“南意自然也有份!我还为你弟弟挑了把折扇呢。”
顾初霁变戏法般掏出柄水墨折扇,扇骨轻敲手心,又合拢,以折扇抵唇,懒懒打了个哈欠,“走那么多路,当真是累死我了……”
楚陌苓笑笑,任由顾初霁靠在她肩上,原本到嘴边的那句“京城温以养玉,你若是去了北疆那苦寒之地,怕是要添几道裂痕了”的深意都咽了下去,并未再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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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速度不慢,又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加持,半月便到了沈南意的封地,乐阳。
兴许封地也随主人。
黛色的乐阳,虽值夏季,却并不炎热,江阔云低,气候依旧宜人。
桥边柳条,水中倒影,淡雅的烟云与飘渺的烟雨碰撞,丝丝缕缕间,透着的都是高贵典雅之气。
楚陌苓从未到过南方一带,尽管心中藏着些事情,却也于此处惊艳。
倘若萧景策在,定要说上一句唯美酒与美景不可辜负,好生在此处赏玩一番了。
楚陌苓又一阵伤感,垂首敛下眸中情绪,又换上一副笑颜。
到底是寄人篱下,总不好一副哭丧脸。
楚陌苓寻思着,兴许自己的眼泪在燕明月救她出西凉王帐那日已经流干了,眼下徒留一副躯壳。
夜半时分,月落疏影之际,她想到萧景策,也只是摩挲着父兄送的及笄礼默不作声。
说来可笑,他竟是什么东西都未给她留下。
楚陌苓略一恍惚,却也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