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皇上来怡庆轩罗浅也早就想好了。六月初六是她的生辰,到了那日她再装一次病,看在她肚中孩子的面上,皇上不至于不留情面。事情的发展和罗浅计划的一分不差。快到用晚膳的点时,她故技重施,皇上没过多久就来了。看见她屋子里摆好的一桌子菜,也不生气。罗浅先行礼认错:“陛下,看在妾身今日生辰的份上,您就留下来陪妾身用晚膳吧。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想您……”皇上今日出奇地好说话,还主动扶起她,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你呀,就是仗着朕宠你。”他目光凝在她的腹部:“近日身子可还好?”罗浅都要被他柔情似水的眼神感动哭了:“有陛下这句关心,便是再难受,妾身也愿意受着。”她甚至不想让落蘅进来了,她多想在这个时候,只有她和皇上两个人独处啊!可一想到,也许过了今日,皇上又恢复若即若离的态度,再也不来怡庆轩,她还是压抑住了强烈的爱意。“陛下,先用膳吧。”她高声向外喊道:“落蘅!”话音刚落,穿着烟蓝色裙衫的女子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高挑的腰线衬得女子纤腰窈窈,轻柔的倒酒动作间,白嫩细腻的手腕露出,淡淡的幽香随着酒香一起飘到皇帝的鼻间。“陛下,妾身今日生辰,可有孕在身不能饮酒,陛下可否代妾身饮一杯?”罗浅压下心中浓浓的酸意,撑着笑意举起酒杯。皇帝玩味的眼神在罗浅与落蘅身上来回了一圈,接过罗浅手中的酒杯:“好啊。”这一顿饭吃得微妙又平静。等饭吃完,外面的小宫女悄声走进来:“小主,该用药了。”罗浅对皇上歉意笑道:“妾身先去偏厅用药。”屋里便只剩下了皇上和落蘅两个人。落蘅低着头,听见酒杯在唇齿间碰撞的声音。“你叫落蘅?”皇帝开口问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感兴趣的探究。落蘅来不及思考一闪而过的怪异,微微偏头,展示她最好看的角度:“是。”“会写字?”皇帝的眼神落在她的右手上。刚刚落蘅倒酒时,他看见了他手指上留下的薄茧,常年写字的人手上都会有。落蘅瑟缩了一下手指:“幼时学过。”“哦?”和粗鄙的丫鬟不太一样的经历让皇上挑起了些许兴趣。“学的哪家?”……罗浅听着屋里有来有往的低声交谈,手攥紧又松开。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让陛下高兴了,他以后就会常来看她了。又等了一会,罗浅才进去,假装没注意屋里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她对着皇上撒娇:“皇上可愿意满足妾身一个愿望?今晚就留在怡庆轩吧?”皇帝挑眉:“你伺候朕?”罗浅看了落蘅一眼,落蘅头低得更低了。“妾身虽然伺候不了陛下,但,一定不会让陛下扫兴的。好不好嘛,陛下!”皇帝像是没看见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声音轻佻:“既是爱妃生辰,自然如爱妃所愿。”四周目翠微宫怡庆轩出了个莹选侍,立刻引发了后宫种种讨论。说那莹选侍原本是罗宝林的宫女,一朝得幸伺候天子,从奴才摇身一变,成了半个主子。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落蘅,罗宝林又被禁足,其他嫔妃自持身份也不会去怡庆轩,于是只好问同住一宫的方美人。方美人脸色郁沉:“不过一个宫女,我又何须上心。”有看出内情的人故意挑拨:“那罗宝林也真是的,她怀着身子伺候不了陛下,不是还有方美人你吗?”方美人难得失态:“我可不会做这种事!”但这话信的人没几个,哪里是不想,明明是不敢嘛。想当初伏婕妤刚有孕时,皇上去看她,半路不就被同住一宫的杨婕妤给哄走了?虽然后来杨婕妤也没吃到好果子,但至少当时人家敢做并且还成功了。窸窸窣窣的偷笑声窜入方美人耳朵里,气得她脸色通红,瞪着眼睛看了一圈,眼神突然一顿:“怎么不见伏婕妤?”众人看来看去:“伏婕妤只怕身子又不舒服吧?”“申嫔娘娘最近也不怎么出甘泉宫,我听说,是那诚宝林自从禁足后,身子就不大好,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用药吊着呢。”“那就难怪了,诚宝林住在甘泉宫里,又怀着龙嗣,申嫔娘娘是甘泉宫主位,自然得对她上点心。”主位娘娘对一宫的低位嫔妃也是有教导照看职责的。“申嫔娘娘让那诚宝林住到甘泉宫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说是好事吧,诚宝林运道好,进宫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可谁想到又闹出了先前一事,惹了陛下厌恶,连带着自己身子也坏了,反倒还要申嫔娘娘看顾。”“要我说啊,这批新进宫的嫔妃是一个比一个能惹事!”说着说着,她们的目光不由投向了赵美人,原以为作为新人中位分最高的一位,也该是最先出头的一位,哪知如今反倒成了个隐形人呢?被人打量着,赵美人也没有不虞,反倒站起身:“既然各位姐妹都想知道那莹选侍是什么样的人,我便代各位去瞧瞧。”她这么直接的举动,让屋里的嫔妃面面相觑。成了选侍后,落蘅就不再是罗浅的宫女了,内廷给另外收拾出来一间院子,就在怡庆轩的隔壁,叫梨花阁。除此之外,还给她拨了个叫红豆的宫女。落蘅的私物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身上累得很,落蘅想着要不要去里屋休息一会儿,也正好看看新弹出的系统消息。红豆进来禀告:“赵美人来了。”落蘅有些意外,还真有人屈尊来她这儿呢。她起身去迎:“见过赵美人。”抬头就见赵萱棠毫不掩饰地打量她,赵萱棠被发现了也不尴尬:“她们都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我便来看看。”就很直白。落蘅邀赵萱棠上座:“那赵美人觉得妾身是什么样?”接过落蘅倒的茶,赵萱棠抿了一口:“皇上喜欢的样儿。说真的,罗宝林是犯蠢吗?就算想争宠,怎么会捧你?”不怕雁啄眼,反坑了自己?落蘅就觉得赵美人这人挺妙的,在这弯弯绕绕的后宫里属实一股清流。但独特总是会被针对。落蘅脸色微冷:“若赵美人只是想说这些,恕妾身招待不周,赵美人慢走。”她的态度得表现出来。赵美人耸耸肩:“好吧,反正人我也看过了,回去也有说辞。”赵萱棠前脚刚走,罗浅就派人叫落蘅过去。唉……落蘅暗叹一声,在红豆担忧的眼神中往怡庆轩走去。一进屋,就被罗浅抓住手:“赵萱棠找你说了什么?”她的指甲正好抓到了上次的血痕处,那里本已经结了疤,好得快差不多了,现下被罗浅指甲再次一划,又破了。落蘅微微皱眉:“宝林,您弄疼奴婢了。”罗浅一愣,低下头看了那隐约渗血的小口,不自在地松开。又冷哼:“你如今倒是金贵起来了。”她见落蘅低着头查看,白皙的脖子被衣领遮住大半,阴影间若隐若现几处红痕。心中怒气再抑不住,抬手就将桌上的茶水摔倒了落蘅身上。“你以为你如今成了陛下的女人就能越过我了不成?落蘅我告诉你,你是我捧上来的,我自然也有办法把你踩下去!”“你一日是我的洗脚婢,便一辈子都是我的洗脚婢!”罗浅说着最恶毒的话,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自己不甘失宠把自己贴身侍女送上龙床的事实。罗浅更怕有朝一日伏低做小的落蘅爬到她头上去!“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陛下之所以愿意宠幸你,是因为你是我罗浅的侍女,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罗浅捏着落蘅的下巴,看着她白腻的肌肤上掐红,心中增了无限快意:“你若是一直忠心耿耿,我也愿意给你点好处。但你要是敢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就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