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雪急了,她一点也不伪装自己的敌意。落蘅自然也没必要客气。“听闻江嫔乃靖远伯之女,从小随父兄长在边关?”江寒雪傲然昂起下巴。落蘅嘴角噙笑:“本嫔入宫前,曾跟随祖父母在扬州住了一段时间,扬州学子对靖远侯爷十分推崇,常常称赞当年关城一战,扬我宣国之威。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令尊比之靖远侯爷更加雄威。”看着江寒雪的脸色沉下去,落蘅继续道:“哎呀,是本嫔嘴拙,说错话了,江嫔妹妹莫怪。”靖远侯乃江寒雪祖父,曾多次领军与边蛮打仗,场场皆胜,军功显赫。可惜,十多年前邻国来犯,靖远侯与其长子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后来“靖远侯”爵位由其次子也就是江寒雪的父亲继承,先皇命其继续作战,结果江父却临阵惧战,谎称病重。先皇只好另派将领前往边城,倒是也赢了那场战争。事后,先皇看在先靖远侯的功劳上,只降江父侯爵为伯爵,令其永驻边关,不得回京。靖远侯之威、之忠义,得天下人称赞,但其辉煌,可不在江寒雪父亲身上。江寒雪的身份说得好听点,其母是太后表妹,与皇上沾着亲带着故,可要是说难听了,那就是逃将之女,一点也不光彩。时隔多年,这些往事无人提及,是以知道的人不多,宫中嫔妃也只关注到了江寒雪母家的身份。可沈家家学渊源,对大宣朝名门贵族、文官武将所知甚广,落蘅早就打听清楚了。她刚刚的话,就差明着对江寒雪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江寒雪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她看向落蘅的眼神深幽无比,漆黑的瞳仁犹如地狱深渊,妄图将落蘅吞噬。忽地,江寒雪笑了。暖阁里二皇子似乎又哭了,江寒雪往那边看了一眼:“我刚进宫这孩子就出生,也算与我有几分缘分,这平安符是进宫前我母亲去寺庙求的,就当是送给二皇子的见面礼了。不过是我单方面的心意,宜嫔若是不放心,随便压在哪个不用的箱底就是。”江寒雪将一枚包好的平安符放到桌上。“嫔妾就不打扰宜嫔了。”“主子,这平安符……”红玉看着江嫔的背影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总觉得刚刚江嫔看自家主子的眼神瘆得慌。落蘅镇定道:“拿去外面烧了。”她眼睛瞥向右上角,在江寒雪进玉芙宫前,她毫不犹豫地花费100个成就点买了第二个存档位。别看她镇定,她还真挺怕江寒雪突然发疯的。她再也不想经历那种突然被捅死的事了。二皇子洗三当日,皇上颁布了二皇子的名字。钟离旻。落蘅没有弄明白君昊的取名规律,大皇子叫钟离潋,潋从水旁,怎么二皇子就从日旁了?正出神呢,红珠进来禀报,申嫔带着一堆人来贺喜了。再推脱不见,未免有狂妄之嫌,落蘅让红珠带她们进来。以往宫里只申嫔一个人有皇子傍身,如今大皇子再不是独苗苗了,申嫔语气里多少带了点酸气。落蘅笑着道:“听说大皇子已经能背下千字文,以后二皇子有的是跟哥哥学呢。”申嫔一听这话,立刻笑了。两兄弟之间差了四岁,等二皇子会玩泥巴的时候,她的大皇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语气里也不再冒酸,开始叮嘱落蘅一些产后注意事项。落蘅认真听着,不忘分出神观察其他人。好像……不见江嫔和伏嫔?等申嫔止住话,落蘅闲扯了几句,假装不经意问起。有嫔妃笑道:“宜嫔娘娘还不知道吧,皇上给二皇子举办洗三宴,中途又让伏嫔带着大公主也去宴会上了。”“至于江嫔,许是陪在太后身边吧。”不知为何,落蘅地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下一刻,屋外传来红玉的惊呼。“主子不好了,二皇子出事了!”落蘅立刻坐直了身子,孩子还没满月,但身为皇子,洗三宴必须出席,这也是为了让宗亲看看皇室又有一位健康的皇子,落蘅不敢推托,除了让奶嬷嬷们寸步不离地跟着,把红玉和红豆也派过去看着了。可红玉如此惊慌地回来,二皇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嫔妃们都吓了一跳,连忙让开地方让红玉进来。红玉一脸泪水:“主儿,二皇子……有人在二皇子洗三的水里加了火碱,二皇子身上被灼伤了好多地方!”落蘅的心瞬间就揪起来,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小孩,可二皇子到底是她亲生的,那么小的孩子,皮肤被腐蚀灼伤,该有多疼?她在空中划拉半天,终于扶住红珠的手:“二皇子在哪?太医怎么说?”“还在上德殿后殿,皇上已经宣太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有天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这是不要命了啊!”“那火碱沾了皮肤,连大人都受不了,何况那么小的孩子,二皇子只怕……”妃嫔嘈杂地讨论唏嘘,张盈盈重重咳嗽了一声:“陛下已经宣了太医,二皇子会没事的!”众人声音一顿,看着落蘅苍白的脸,也不好再说话了。“红珠,扶我去上德殿。”落蘅说着就要下床。红珠急了:“主子,您还没出月子呢!”“二皇子出了事,我这月子坐不坐又有何关系?”她恨不得现在就读档,可是不能,她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有点虚外,落蘅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她快速换了身衣服,坐上小轿,很快感到了上德殿。太后听见她的求见,本就难看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虞:“她这时候来添什么乱?让她回去!”这上德殿,是一个还在坐月子的人该来的地方吗?也不怕冲撞了!吴长进为难道:“回太后娘娘,宜嫔不肯走,一定要见二皇子。”太后正要发怒,君昊揉着额头开口:“让她进来吧。母后,宜嫔也是为母心切。”“是啊,太后娘娘,二皇子出事,身为母亲,宜嫔姐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江寒雪也劝道。太后这才不说话了。落蘅一进后殿就被君昊搂住:“宜嫔,你先冷静,太医正在为二皇子诊治。”落蘅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嫔妾也想冷静,可二皇子他还那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嫔妾实在是无法冷静啊!他才出生三天,若是……嫔妾也活不下去了!”君昊想到刚刚二皇子凄惨的哭叫,心里也不好受。落蘅捂住心口:“陛下,嫔妾不明白,这皇子洗三的物品都是再三检查过的,二皇子怎么会受伤呢?”“这件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君昊眼神一冷,谁敢伤他的孩子,就是不想活了。“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和二皇子一个交代。”落蘅心里焦急,面上却只能做出温顺的模样。“伏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就在这时,江寒雪突然出声了。伏嫔一愣:“啊?”江寒雪一脸疑惑:“刚刚就看你一直在出神,连大公主哭闹都没注意。咦,你的袖子那是怎么了?”屋里几个人都顺着江寒雪的话看向了伏嫔的袖口。那里,缺了一个小口,那小口正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君昊目光一冷:“伏嫔,你的袖子是怎么回事?”伏嫔立刻跪下来:“陛下,嫔妾的袖子来上德殿之前还是好好的,嫔妾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自己的袖子是怎么破的,但清楚绝对不能让自己和二皇子受伤一事扯上关系。话音刚落,奉命彻查的人回来了。“回禀陛下,二皇子的洗三水中的确被加入了火碱,奴才严查了近段时间宫中火碱的用量与去处,得知尚工局于近日遗失了少量火碱。而伏嫔娘娘身边的小望子则连着数日借口探望老乡进入尚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