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衣却听着这话别扭,只是因了宋远怀同燕燕的事,南宫雪衣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就没有插嘴,只低头想着心事。
安解语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发现大家都或不屑,或撇嘴,却无一人上来说话。
想了想,安解语就招手把倩娘叫过去,对她笑道:“刚才杨知府夫人说的,乃是老成持重之言,自是有她的道理。只是你是新嫁娘,倒不必先照着她的话行事。”
杨知府夫人先听了安解语的第一句话,心里还冷笑这安护法的夫人,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蠢妇。接着就听安夫人换了个口风,居然挑唆那倩娘不必理会自己的说话,杨知府夫人心里的火,便又升高了几丈,就出言打断安解语的话,道:“左护法夫人,你这是何意?”
安解语抬头看过去,矜持地笑道:“杨夫人刚才所说的话,也没有走了大褶儿。只是那些话,等我们倩娘到了杨夫人这样的年纪,再遵照行事也不迟。如今倩娘才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又是新妇,若是现在就照着杨夫人的话去做,却是要毁了倩娘一辈子呢。”又看了看杨夫人送的陪嫁通房彩蝶,杏眼桃腮,削肩细腰,胸隆臀翘。怎么看,怎么都比刚刚及笄的倩娘女人味十足。——这种丫鬟跟着陪嫁过去,却是要让倩娘一辈子不好过呢。
安解语不知这杨知府夫人跟宋主薄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一出手就毁掉人家女儿的终身幸福。且就安解语本人来说,她三生三世都被人保护得好好的,自是不知道上司赐,下属不能辞的道理,就很看不惯这杨夫人的嘴脸。
杨知府夫人打的主意就是要倩娘一辈子不好过。
屋里的人也都知道杨知府夫人最是小气,且睚眦必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便明了今儿宋主薄夫人大概是怠慢了杨知府夫人,才让杨知府夫人给了她一顿排头吃。——只是杨知府夫人赌气归赌气,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便要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做赔,实在是太过了些。
宋主薄夫人这才听见安解语的话,就赶忙问道:“倩娘,刚才杨知府夫人都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也说给娘听听?”
倩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小声转述了一遍杨知府夫人刚才说的话。
宋主薄夫人气了个倒仰,便大声对倩娘道:“安夫人说得对。杨知府夫人的话,等你到了杨知府夫人这样的年纪再学也不迟”
倩娘点点头,就冲安解语笑了笑,谢她刚才替她解围。
安解语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倩娘道:“倩娘,我痴长你几岁,今儿也跟你说些心里话。你出嫁是正室夫人不错,可是你也要记得,你夫君也只是人,不是神,不要对夫君看得太高太重。你除了要做一个正室夫人该做的事,也要尽力抓住夫君的心。你是他的妻子,你要敬他爱他,也要让他敬你爱你,绝不是只要顺从就能了事的。”
杨知府夫人就在一旁嗤笑道:“真是没见识的小户女子说得话。——男人会爱自己的正室夫人?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那些男人只会爱那些狐媚子小妾姨娘和通房。身为正室,还想要夫君的宠爱,安夫人,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你这是帮倩娘呢,还是害倩娘呢?”
安解语耐着性子看着杨知府夫人道:“既然连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姨娘和通房都能得到男人的爱惜,身为正室夫人,又不比那些人差,为何不能去争取夫君的心在你这边?”
说完这话,安解语又转头对倩娘道:“你过一阵子就要出嫁了。我也不当你是小姑娘,就跟你说些实话。”
“你是正室不假,可也要记得,你是一个女人,你的未来夫婿,是一个男人。你要用一个女人待男人的心,去对待他,揣摩他,而不是用正室的地位和架子,去将他隔离开来。不要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正室,男人就自然会敬你重你,把你放在心坎上。须知,男人同女人是不一样的。若是知道男人心里有别人,也不要摆着正室的架子去吵闹。要从长计议,小心应对,且不可操之过急,让别人钻了空子。”
倩娘听了,觉得同娘亲说得也不一样,便疑惑道:“可我娘亲说,我是正室,别人都越不过我去。”说着,倩娘就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眉垂目的丫鬟彩蝶。
安解语见状,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这世上就不会有‘宠妾灭妻’这会事了。”
这话倒是实在。
屋里的人都是正室夫人,便都感慨地颔首道:“安夫人说得这话,才是真正掏心窝子的话。——倩娘一定要听好了。”
南宫雪衣听了若有所思,听见众人也同点头赞同,便笑着对倩娘道:“这话真是不假。安夫人是个聪明人,将安护法管得服服帖帖的,家里没有妾室姨娘,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又笑着对杨知府夫人道:“夫人,彩蝶生得这样,送给倩娘做陪嫁丫鬟,实在是太委屈了。”
说着,南宫雪衣就从宋主薄夫人那里接过来彩蝶的卖身契,笑道:“彩蝶,如今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条是出去配人做正头夫妻,一条是进烟雨阁做生意。——你想选哪样?”
彩蝶一听要将她卖到青楼里面,大急起来,就跑到杨知府夫人面前跪下道:“夫人救救奴婢”
杨知府夫人对着南宫雪衣瞪眼道:“宋楼主夫人,你是不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了?”
南宫雪衣就笑道:“一个丫鬟,怎么也有这么大面子,同知府老爷挂上钩了?——难不成……?”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彩蝶,又看了看杨知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