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在大车里面就同南宫雪衣私下里说了她的想法,还有范朝风建议的如何处置内鬼。
南宫雪衣一听是出了内鬼,气得柳眉倒竖,怒道:“筹码房的人工是整个赌坊最高的,仅次于赌坊的堂主而已。——这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仁兴堂的刑房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如今倒是要用他们来祭祭刀了”
安解语讪笑道:“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同意让进筹码房的人都签了死契就好了。”
南宫雪衣想了想,也点头道:“以后再想进筹码房的,都要签了我南宫家的死契才行。”看了看安解语,南宫雪衣又改口道:“这样吧,以后筹码房两组人,一组签我南宫家的死契,一组签你们安家的死契。以后除了我们两家的人以为,都不能进筹码房。”
安解语本来想用她在后世经营现代赌场的经验,来打理仁兴堂的赌坊。现在看来,她是过于缘木求鱼了。没有大的社会环境,想单独把那个社会的管理经验移植到后世,还是不能过于刻板。有些地方,该本土化的,还是要本土化,不然会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麻烦出来。
若是一开始筹码房的人都签了死契,也许他们就不那么容易被收买了,安解语默默地想。
两人在车里说着话,外面范朝风已经在跟人打起招呼来,又对车里的两人道:“到了。你们下来吧。”
安解语戴上有面纱的帏帽,同南宫雪衣一起下了车。
范朝风骑在马上,目送她们两人进了赌坊的大门,笃定是万无一失,才勒了马,转身回去了。
范朝晖一大早起来,让手下人先去联络了自己派在江南的暗探,具体打探了一番仗义楼安护法夫妇的住址。
等那人换了装过来,专门带他们过去的时候,范朝晖发现,果然是当年他同则哥儿还有周芳荃一起路过的那所宅子。
想到那一天,就是在这所宅子外面,他亲耳听见安儿的笑声。——当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如今他又一次站在这个大门前,却又有些犹豫起来。他真的害怕,到头来,发现自己确实是在做梦……就算是梦,让他在梦里都多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范朝晖默默地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门庭,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十八骑跟着他多年,又是军中出身,自然知道主将不动,他们也都不会动。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连他们骑的马都没有嘶叫过一声。
日头渐渐地升起来,照在承义坊前的大街上。
坊里的人家也都起了床,开始了新的一天。
大街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条街上不许有小商贩过来摆摊,因此来往的人都住在这里附近人家的,或者是仆役出来采买,或者是主人家出行办事。
大家住在一条街上,彼此知根知底。站在街边的范朝晖一行人,就特别显眼。
等到越来越多过往的人开始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这一群人的时候,范朝晖才回过神来,对手下吩咐道:“你们骑了马出去,到附近街上找个酒楼待着去。我办完了事,自会去寻你们。”
他的手下有些不安:王爷一人担北地安危。他们把他一人留下,若是出了事,他们可是万死难辞其疚了。
范朝晖看出手下的顾虑,微笑道:“你们放心。我是有备而来。这里住的,是我一个至亲,断不会有事的。”
手下人听了,这才颔首道:“我们在这里看着老爷进去了,再散开也不迟。”
范朝晖知道自己的这批手下,从旧朝自己刚刚从军的时候就跟着自己,是多少年血与火里熏陶出来的同袍之情,他们如此谨慎,也不是无的放矢的。
“也好。我记得过来的路上,有一家辉腾酒楼。我进去之后,你们就去那里等着我。”范朝晖吩咐道。
手下应诺,看着范朝晖下了马,一步步地穿过大街,走到对面挂着“安宅”的大门前,举起手,扣响了大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皂衣的门子探头出来看了一看,见是一个长着一脸大胡子的陌生人,不由警惕地问道:“请问这位大爷有何贵干?”
范朝晖微微笑道:“跟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北地上阳范朝晖到访。希望能让你们老爷拨冗一见。”又加了一句,“放心,不会耽误他很多时间的。如果在家里不好说话,我们也可以出去辉腾酒楼里见一面。”范朝晖担心若是安解语也在家,四弟未必会答应让自己进去。
那门子却一时没有将眼前穿着一身玄色长衫的大汉,同南朝那个赫赫有名的上阳王范朝晖连在一起,只以为又是来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便耷拉着双眼敷衍道:“知道了。你等着,我去看看老爷愿不愿意见你。”说着,就要关了大门。
范朝晖一听就知道这门子没有打算去通传,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小锭金子,塞到门子手里,笑道:“劳烦了。这点辛苦费,小哥拿去打酒吃。”
门子见这衣着朴素的汉子一出手就是金子,马上知道自己看错了人: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上门来打秋风的?
“大爷稍等一等,小的马上去给您通传”那门子立刻变了脸,对着范朝晖点头哈腰起来,又将门半掩着,并未关了严实,拔脚就去外院的书房报信去了。
范朝风送了安解语和南宫雪衣去了赌坊后,回到家里,便去了外院的书房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