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了马车要回去瞧瞧,被门房的拦着,说是没有当家人的手令,不许出去。
何家贤只得又去找梅姨娘,吃了闭门羹。
便打发红梅去问消息。
红梅到了傍晚才回来,说珊瑚与春娇争执,摔了一跤。
何家贤怒将茶杯一扔,呵斥红梅:“什么时候说话不捡重点!”
红梅便支支吾吾地道:“是……是亲家老爷的……”
何家贤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个。千算万算,当初珊瑚说她吃药过头已经不能生育,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是打的这个算盘,且让她得了手。
立时起身,对红梅命令道:“把珊瑚的卖身契拿过来,给她送过去,就说何家留不住她了!”
红梅甚少见何家贤这样生气,战战兢兢道:“是。”
又小声说:“珊瑚说,她得亲家老爷的喜欢,是夫人授意的。”
何家贤已经不想去理会到底是谁参和在里面,只看着红梅将卖身契收好了,才揉揉眉心:“你去了什么都不要说,由着她自行决定。若是她不收卖身契,执意留在何家,你无需回我,自出门去寻个牙婆子将她卖掉。”
若是给脸不要脸,那就怨不得她了。
何家贤早已经被梅姨娘安排的那些家务琐事折磨的铁石心肠。
今日这个打碎了花瓶,你觉得她可怜饶了她,明日便有另外犯错的人理直气壮:“二奶奶既然能饶她,为何不能饶我?”
今日你让红梅上桌吃饭了,明日便有厨娘不好好做饭:“连一个下人都能吃我做的菜了,那我还做得那么好有什么意思?”
何家贤渐渐发觉,规矩就是规矩,就是定给别人遵守的。
尊卑就是尊卑,若是尊多于卑,那你可以悲天悯人,可若是卑多于尊,就只能狠心让他们懂尊卑。
她不想,她不愿,可是这段时间的焦头烂额让她明白,什么叫得寸进尺。
杀一儆百,是绝计有效的。
不管珊瑚日后会如何可怜,如何可恨,她今日不狠心,日后徐氏该是无穷无尽的心寒和夹缝。
春娇与珊瑚,定然将她挤得毫无容身之处。
夜里红梅才回来,低声回禀道:“珊瑚收了卖身契。亲家老爷没说话,反倒是夫人说,让她坐了小月子再走。珊瑚哭了前半夜,她睡了奴婢才回来的。”
何家贤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小月一坐就是半个月,若是不出什么事还好,出了就定然是大事。
含含糊糊睡了半宿不安逸的觉,翌日一早就被叫起身,说是三夫人跟梅姨娘吵起来了。
何家贤立时联想到昨日三夫人焦虑的模样,一下子瞌睡全无,起身梳洗了赶过去。
梅姨娘向来是要脸面的人,院子门关着,不让人进。
饶是如此,里面还是隐约有三夫人的骂声:“你也不怕折寿,这样欺负我们三房……当初给你的几千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银票,你就不怕烧手?”
何家贤听了几句,大约明白,三老爷的官丢了,梅姨娘没有能耐去管,三夫人就要拿回当初给的银子。
梅姨娘自然是不肯。
倒不是贪财,而是事关颜面和能力。若是此事真的梅姨娘认怂了,日后拿什么权威去管理偌大的方家?
下人们探头探脑,何家贤怒斥:“都回去做事!”
近段时日,何家贤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很是厉害,让不少下人收了心,不敢造次,听了这话都回去干活了。
何家贤也不屑于在这里偷听,扶着红梅的手:“我们去看看孩子们书读的怎么样!”
林姨娘就跑过来,满头大汗:“当家人呢,我要拿对牌,五少爷生病了。”
五少爷的病来势汹汹,突然就呕吐不止。
林姨娘慌了神,梅姨娘的院门却是怎么也敲不开。
三夫人高亢的吵闹声将林姨娘的哀求盖过去。
何家贤拿了自己的对牌,对红梅道:“先去请大夫,若是门房不让出去,就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