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看来却正好相反,罗才虽然算是居官不谨,可是主要却是皮家在后面下黑手。这样,如果想要坐实皮家,就需要足够的人证物证,如今只有樊先生是不够的,而且也不好再扯到罗才身上。&rdo;
这些祁霞也想到了些,可是她对朝廷什么样,终究没有太深的理解,就问道:&ldo;是因为会牵扯到罗大将军吗?&rdo;
&ldo;是也不是,&rdo;崔捷冷道:&ldo;朝云,你不了解如今朝廷这些官员,如果牵扯太广,追究罗才必定牵出罗大将军,而说到罗大将军当初颜面扫地,又会扯出夏国公。紧接着所有的人都会想起为什么夏国公和大将军不合。
衮衮诸公,恐怕没一个人愿意因为一个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的事情,把当年的一些旧事又翻起来。现在,各方都只是想维持现状罢了,任何会影响局面的人和事,都会被压下去。&rdo;
祁霞从榻上坐起,疑惑道:&ldo;就因为我家的案子可能牵涉到了他们,这案子就会被压下去?在没有昭雪的一天?&rdo;她看着崔捷点头,心里一片冰凉。
崔捷看着她的样子,咬咬牙道:&ldo;而且,就算到时候你决口不提知府罗才如何得到汉瓦,又是怎么严刑将你父拷问致死,只说皮家,你知道皮健会被判什么刑罚吗?&rdo;
祁霞摇头,她还没有想过这个,她犹豫道:&ldo;大抵能够为我父亲偿命&rdo;
&ldo;……最多判姓皮的徒三年,&rdo;崔捷长叹一声:&ldo;这还是人证物证绝对可以确认是皮健指使的情况下。&rdo;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谁知道他们的证据够不够呢。
外面圆月高悬,室内一片寂静,崔捷觉得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她有些心惊,小声叫了几声朝云,才听到祁霞闷闷的嗯了一声。
崔捷从来没有过如此无所适从的时候,她起身过去坐到了祁霞身边揽住了她,发现她在哭:&ldo;朝云?别哭啊。&rdo;
祁霞不管不顾的反过来搂住了崔捷哭了一场,听在崔捷耳中,寂静的夜里呜咽压抑的哭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学着某个人安慰妹妹的时候,慢慢的拍着祁霞的后背,一边说朝云哭出来就会好的、哭出来就会好了。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祁霞,第二天看着崔捷的黑眼圈的时候,心中真是无限的愧疚。崔捷却不以为意,反而对祁霞更亲近了些。从来都是祁霞照顾别人,而现在崔捷似乎进入了姐姐这样的角色开始照顾她。
如果让祁霞自己来说,那就是做妹妹的感觉挺好的。祁霞的情绪好了很多,从决定回到同安到现在,她也觉得自己要失控了。而今彻底的哭过一场之后,她心里反而舒服多了。
于是在和田大有一起去见钱优之后,祁霞直接对樊路问道:&ldo;樊先生,如今我们手中的证据,能够给皮健定罪吗?&rdo;
在得到了樊路的肯定之后,她又问道:&ldo;那么会是怎样的刑罚呢?&rdo;她得到了和崔捷所说差不多的结论,大抵会是徒刑。
这个结果,祁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她还是不死心的问道:&ldo;他的所作所为造成了我父亲的惨死,我知道一旦涉及罗知府会很麻烦。但是只涉及皮健,不能让他被处罚的更重了吗?&rdo;
樊路知道作为女儿的祁霞会希望皮健被判什么样的刑罚,但是他还是直言道:&ldo;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处死他。还不包括,时隔几年之后,就算在证据面前,皮健也极有可能推诿责任。我们能做的就是可以洗清祁郎并没有造赝品作假的罪名。&rdo;
在场的几个成年人担心的看着祁霞,然而祁霞的反应非常冷静,她只是点点头,似乎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在樊路的建议下,决定等田大有和他与那个皮家小吏再见一次面以后,就带着状子去衙门,状告皮健。而诉状要怎么写,还需要樊路多一些心思。
回去的时候,田大有非常高兴的对祁霞道:&ldo;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终于可以收拾皮健给大郎报仇了!&rdo;祁霞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父亲而非弟弟。
祁霞看着田叔脸上的水渍,也附和道:&ldo;是啊,终于可以有个了结。&rdo;
可是,这真的能算是了结吗?祁霞爬上了房顶,默默问自己,她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结果就是这样的话,她真的可以接受吗?仅仅为父亲洗刷了罪名,然而害死他的最大责任人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最多也只是受几年的徒刑,然后又一次可以回家过日子?!
不、祁霞觉得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可是如果她不想按照他们的办法走下去,她可以做些什么呢?祁霞想着办法,觉得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转头一看果然是崔捷。
坐在她身边的崔捷没有问她今日见面结果如何,而是对祁霞说起了她看秦娘子今日做的杏花糕和芋蓉糕。听平时惜言如金的崔捷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心的事情,祁霞觉得自己哭笑不得。
毕竟这太奇怪,崔捷的生活严整的近乎苛刻,看她和任何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说起这些家务事,唠叨的主题还是点心,天知道崔捷好像从来不吃甜点心。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违和了,感觉就像是看着纪挚有一天变成了程菱那样的女孩一样,惊悚而不着调的场景。
崔捷看着她的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想提议她们一起从房顶下去,祁霞就道:&ldo;明日陪我去一趟同安城好不好?崔姐姐&rdo;
一声崔姐姐叫的崔捷发抖,只能连连说好,甚至都没有问祁霞怎么突然想起去同安城。
晚饭的时候,祁霞对田大有说到了她明日想要出门走走,田大有全当她被最近的事情搅的太郁闷想要出门散心,还问用不用马。祁霞却道自己驾着小马车就行了。
等到用过晚饭,崔捷忽然想起问一声为什么要去同安城,祁霞只是淡淡的说想要回自己曾经的家去看一看。怕又一次触到祁霞的伤心事,崔捷只是保证自己明天陪着她同去,就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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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
&ldo;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rdo;祁霞看着曾经的自己家,发觉和记忆当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个院子如今似乎被分割的七零八落,住了不认识的人家。
旁边有人来来回回的出入,他们看着祁霞满脸陌生。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得她,祁霞所熟悉的一切,全部不在了。
她在宅子外面绕了很久,崔捷一直跟在后面陪着她。祁霞最后站在旧时自己常常偷爬的树下,仰着头看了许久。才离开这里,去了当年祁家的铺子。
今天的铺子上却显得很热闹,似乎伙计们都在忙。崔捷就拦住了一位老人问道:&ldo;晚辈请教老丈,这家铺子这是做什么?如此热闹。&rdo;
老人一听崔捷的口音就笑了:&ldo;小郎君是外地人吧。这是咱们同安皮家的大郎要过寿了,铺子上准备着到正日子施糖施药呢。&rdo;
祁霞一听,立刻凑了过来欠身道:&ldo;老丈说的皮家可是做制糖坊的皮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