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低着头上前,拿走桌上的茶壶,换上新茶,然后就退出去了。
冼桓松斟了一杯递给君无殇,主动看向屏风后面的那幅画。
冼桓松走到后面,将画拿到桌子上。
他眉眼温柔地轻轻抚摸过画上的少年,在君无殇开口问之前率先说道:“这是我画的。”
“画得不是很好,虽有些神似,却远不及他万分。”冼桓松眼睛不离画纸,“不过也够了,让我再看看他就行。”
不知怎么的,君无殇一下子就想到了冼桓松昨晚提到的人。
恨不得把心给他。
“画上的人,叫宋知倦。”冼桓松在侧面坐下,“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仙君来我家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是待一会儿就走,所以没有印象很正常。”
冼桓松:“我和知倦日日在一块儿,渐渐地,我喜欢上了他。十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开心地过下去,结果没想到,在我十八岁那年,他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冼桓松突然哽了一下,他低头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面前推过来一杯茶,他朝君无殇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拿起来喝了一口。
“我找了他很久……不对,我到现在都还在找他,可始终不见他的影子。他一句话没有,就抛下我一个人。”
冼桓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我很爱他,又恨他为什么抛弃我。”
冼桓松面上不起波澜,却在把自己的内心一点点翻出来。
皮开肉绽,滴血成泣。
他压住心中乱糟糟的情绪。
“有时候,我倒希望他是死了,不然他凭什么可以了无牵挂,留我一个人放不下那十三年。”
冼桓松的眼眶有些红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咬破了皮,尝到了血腥味。
戴了很久的玉镯子碎了一地,怎么也拾不起来那一抹青绿色。
冼桓松的目光重新放回到画上:“仙君也应该看出来了吧,菱歌与知倦很像,初次见面,我还以为是知倦回来了,可惜再一转眼,我就知道不是他。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对菱歌颇为照顾,可能不小心让她错认了自己的感情。”
“那日晚上,我想知倦想得睡不着,就起床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间,我瞧见知倦推开门走了进来,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一早,菱歌躺在我旁边。”
冼桓松的手握紧了杯子:“我不信自己碰了菱歌,可她说自己怀孕了,并且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我的。我父亲想见我早点成家立业,就逼着我娶她。”
“我不能娶她,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冼桓松认识到一个可笑的事实,那就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忘却宋知倦。
空气凝滞了几秒,君无殇听到一个缓慢而坚定的声音:“既然我无法反抗父亲,那么……我就逃婚。”
君无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冼桓松低头拨弄了两下茶杯,再抬头是满眼的认真:“仙君,我打算逃婚。”
因为他不能稀里糊涂地成婚。
因为他心里有人。
至于逃到哪里,他没有想过太多。
或许他会去天地各方之间走一走,最后隐居山林。
知倦跟他说过,等他们长大了,就躲到山里面,藏起他们不被认可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