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印象中的付铮不是那样的人,他对陛下情义深重,可谓痴心一片,从小到大都是,没道理陛下谁都记得,偏就忘了付铮。
季统突然好奇付铮的死因,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原本落在左相身上的注意点突然转到了付铮身上,季统很想知道,付铮是怎么死的?
据他所知,付铮自幼就是个很谨慎的人,身边侍卫一般不会少于四个,且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付铮本人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怎么会死?
季统伸手一拍桌子,既然陛下不愿提起,更不愿知道,高湛远离金州,那么就有他来弄清楚好了,毕竟当年付铮对他……虽然那时候斗气的时候多,不过多少还是有照顾的。
季统这样想,却又是这样做的,他自己不能离开金州,他若离开,动静太大,必然会引起陛下注意,所以他派出自己的两个心腹,乔装打扮之后,还是挑在日落西山天色灰暗的时候离开的。
魏西溏这一阵身体不适,夜里睡眠也不如以前,虽然这一阵的疼痛不似之前那样,不过好好的人,一直痛着,怎么都不好受。而且还是时不时发上一回的。
晚上觉得熬不住了,她只得服了一颗,只要服了药,慢慢就好觉得舒服下来,魏西溏伸手捏了捏眉心,她对这种感觉很不好,毕竟,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别人,相卿若是想害她,只要断了她的药,只怕她不死也要去层皮。
心里还惦记着放在左相府的前身,决定明日下朝之后把人召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次日早朝过后,不等她命人宣召,相卿倒是主动过来见驾了,“臣参见陛下。”
魏西溏最近心事重,主要是压的事情多,药又没按时服,是以睡的不好,虽不至于像失眠那样脸色难看,不过毕竟还是没完全睡着,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道:“起来吧。朕正要找你,你倒是来了。”
“陛下可是为了焚烧的日子一事?”相卿应道:“臣已经布置妥当,定在今日正午时分,臣特地来向陛下回禀。”
魏西溏笑道:“算你识相,朕还以为你这是忘了此事呢,原来还记得?记得就好,那朕今日就去准备。不过,你放在什么地方焚烧?别不是左相府吧?”
“陛下万金之躯,就算前身也不可如此草率亵渎,更何况陛下还要亲临,臣命人请了寺庙的一零法师前往郊外的祭魂台主持焚祭。”相卿的好处便是说事的时候他就是说事,私底下如何那是私底下的,这一点魏西溏颇为满意,她十分厌恶那等公私不分之人。
祭魂台是金州百姓为了替去世的家人祭祀的地方,原本不过是个小土丘,祭祀的人多了,逐渐就有人想起修缮起来,如今已经像模像样了。
“如此甚好,那朕便等着正午之前过去吧。”魏西溏总算放了点心,不过还是提着口气,毕竟那尸身一日留着,他就担心相卿会再用移魂那术法。
说白了,魏西溏就是不信任相卿。
今日宫里倒是提前用了午膳,用完午膳后陛下就说歇下睡下,魏西溏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出宫了。
她坐在马车里,相卿就坐在她身旁,若是往日相卿绝然没这机会的,不过今日陛下格外好说话,他扶了陛下上马车之后,只顿了下,陛下便让他坐好了,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宫门,沿着集市朝外走去,两人的身体随着他们轻轻摇摆的幅度时不时碰到,相卿终是忍不住,伸手握了她的手,抓在手心。
魏西溏还是没动,任他抓着那手。
虽经常练剑,不过自是没有习武之人那般拼命,再者宫中侍人怕她受伤,每回练剑都要在她的受伤裹上些布聊,防着被磨破,如今被相卿握在手里,那手便是双修长柔软的,手指细长,指尖圆润,每一片指甲都被精心修护过,泛着健康的光泽,相卿开口:“陛下的手,真漂亮。”
魏西溏笑了下,“相卿的手才叫美。”
相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其实他是不觉得,只觉得女子的手都当长的像陛下那般才对。
他轻轻的抚摸那手,口中道:“陛下于臣而言,什么都是好的。”
他的手太过冰凉,冰的不像活人,触碰在她的手上,让魏西溏觉得凉凉,有种被蛇缠住的错觉。
她好奇的问:“这世间的人,大多女子体寒,男子乃阳刚之体,该是体热才对。相卿这是旧疾,还是天生如此?”
相卿顿了下,然后他笑道:“臣原与旁人也没甚差别,不过……后来身子不适,便落了这体凉的毛病。朕身边多有体热之人,不过,那些人再如何也比不过陛下让臣觉得舒适。”
魏西溏虽是借了人家的身体,不过这身体除了无疾之痛外,却是没什么其他毛病,而且体温也是温暖异常。
以前魏西溏不觉得,如今听到相卿这样说,她倒是真觉得有些道理,点头应道:“那便是说朕这身体好。”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朕这疼痛之症你可别忘了,朕还指望着你呢。”
相卿点头:“是,臣记得。陛下记着按时服药便好。”
魏西溏只是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多说旁的,依旧任由他牵了手不动。
相卿一点一点的摸着她的手,然后举起来低头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臣盼着陛下哪日能一直如此坐在臣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臣心中也是欢喜的。”
魏西溏笑道:“现在不就是?”
“现在?”相卿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行,陛下现在心中多是家国天下,只怕臣强不过陛下心中所想之事。”
“你倒有自知之明。”魏西溏笑道:“朕如今,确实杂事繁多,其他的还暂时想不到。”
她全力说服皇太后把曦儿和墨儿送出去,一是怕自己照应不来,而是皇太后年岁大了,她虽然喜爱两个孩子,可纵容的还是多谢,也算是魏西溏的一番苦心罢了。
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魏西溏对他们牵挂颇多,把孩子送到高湛手里,她是再信任不过了。
只是可怜了皇太后如今身边没人陪着,面儿如今大了,又是当值的,虽每日来看望,终究不必当年坐在皇太后脚下来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