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破门或破窗而入,且不说有这些毒虫在,他能不能保住性命,只要闹出动静,就必定会惊动施术之人。林傲雪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毒虫头皮发麻,好在云烟的声音及时响起,缓解了她心里的紧张:
&ldo;夫君莫怕,有妾身在,这些毒物不会近夫君之身。&rdo;
林傲雪松了一口气,至少,云烟没有故意不理她,也没有故意避着不见她,甚至当着阙容的面唤她夫君,看样子,她们之间的关系,云烟应该是已经告诉阙容了,但她应当还没有透露林傲雪真正的身份。
至于云烟为何不主动联系她,想来也与云烟眼下这些神秘古怪的东西有所联系。只要见到了云烟,林傲雪就不着急了,不管她的烟儿是什么身份,身上又藏了多少秘密,她始终相信,云烟不会害她。
林傲雪欲答云烟之言,岂料阙容却先一步斥道:
&ldo;你未嫁他未娶,何来夫妻之谈,莫要胡言乱语,注意你的身份!&rdo;
阙容似是对林傲雪很不喜,更对云烟唤林傲雪夫君的举动厌恶至极。
林傲雪面现尴尬之色,在北境时,她和云烟的婚事就一拖再拖,此时阙容这一番话也没错,她的确还未娶云烟过门,何况阙容还是云烟名义上的长辈,林傲雪百口莫辩,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但云烟却不惧怕阙容,立即反驳:
&ldo;傲雪就是烟儿的夫君,婚礼不过一个过场,只要人是对的人,不就好了吗?&rdo;
云烟这话一出,阙容更是生气,她两眼一瞪,眼中寒芒如瀑,自林傲雪面上扫过,仿佛化作实质的刀锋,割得她脸颊生疼。
&ldo;你和你娘简直一个性子,都为男人着了魔,这世上哪有什么好男人,都一个德行!他现在对你好,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转脸就不认人了!&rdo;
云烟和阙容斗嘴,丝毫没有避讳林傲雪,拿她当个透明人似的,林傲雪插不上话,也不敢贸然出声,便硬着头皮在旁候着,直到云烟出言替她解围:
&ldo;行了,别动不动就提我娘,我不是她,傲雪也不是北辰贺,我答应跟你学巫蛊,可没答应过不嫁林傲雪,等你们的目的达成了,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rdo;
林傲雪震惊极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云烟,她上一回在医馆里受了惊吓,还怕得要死,抱着林傲雪哭哭啼啼日夜提心吊胆,但看她这会儿这个样子,想必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和解了。
此刻云烟对阙容表现出任性娇纵的模样,事实上,是因为信任和习惯吧。
相比于她早亡的亲生母亲,阙容将她一手带大,才与她最为亲近,论亲疏,即便是林傲雪,都比不过阙容的。否则,当时在医馆里误会阙容欲取她性命的时候,云烟才如此惊慌失措。
阙容被云烟的话气得脸色发青,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云烟,怒斥道:
&ldo;你简直鬼迷心窍了!&rdo;
云烟不再答话,却娇俏地做了个鬼脸,朝阙容吐了吐舌头。
林傲雪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出来,云烟这个样子,可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也只有长辈在身侧时候,才能如此放肆。然而她才刚笑出声,阙容冷峻如刀的眼神又扫了过来,她不得不脸皮一颤,将脸上的笑意收起来,肃整了脸色,装作十分规矩的样子。
云烟虽然在与阙容说话,但心思一直在林傲雪身上,故而林傲雪前后尴尬又拘谨的表现全落入她眼中,她倒不如林傲雪那么胆怯,直接咯咯笑起来。
她一边笑,还一边朝林傲雪挤眉弄眼,转头又对阙容道:
&ldo;乳娘,你可别老小看我们家傲雪,你们的计划能不能成,说不得,还得仰仗她呢。&rdo;
林傲雪完全不明白云烟和阙容在讨论些什么,阙容嘴里冷哼一声,走到主位上去坐着,回头看了一眼尚呆站着的林傲雪,云烟上前牵住林傲雪的衣袖,带着她在阙容下首的位置上坐下,又笑吟吟地替林傲雪斟了一杯茶。
林傲雪将茶碗端起来,正要饮,忽听座上阙容言道:
&ldo;茶里有毒。&rdo;
林傲雪面不改色,甚至连端茶的手都没有一丝颤抖,稳稳地将茶倾倒,送入口中。待以茶润喉后,她将茶碗放下,在云烟笑意渐深的目光中,回头看向阙容,言道:
&ldo;这茶是烟儿与我的,便是有毒,我也认。&rdo;
阙容眼中波光一荡,目色渐深,林傲雪方才算是过了关,但她嘴上却还是说道:
&ldo;哼,大话说得好听,恐怕就是靠着两瓣嘴皮子哄得姑娘欢欣。&rdo;
林傲雪不置可否,没有再出言反驳,云烟也在她身侧的位置上坐下,不等阙容再说什么,云烟已在林傲雪耳侧悄声道:
&ldo;夫君可莫要怪妾身不主动寻你,实在是乳娘硬要同妾身打赌,说夫君若没有本事找到妾身,便不允妾身见你。&rdo;
阙容见云烟又在和林傲雪说小话,顿时脸色一板,喝道:
&ldo;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呢?!&rdo;
林傲雪心头一动,回想起那一只引自己前来,摇摇欲坠的毒虫。
她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过来,哪里是她聪明以那小虫为线索找到了云烟,分明是云烟暗中相助,故意留了只能识得她的虫子在翠玉轩。林傲雪内心又羞又窘,若无她家烟儿的提点,她莫说找来此地,甚至连南疆人出没的规律和线索都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