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该大军在一个山坡上扎下营栅,塔塔儿部和豁罗刺思部则已退出三十里以外。
也速该有个习惯,每次战事完以后,他都会去各个营帐中视察一番,对伤亡的战士进行抚慰,当他进入士兵的大营帐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感人的画面。
没有受伤的士兵有的正在替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有的正在给受伤的士兵喂食,没受伤战士兵们见也速该进来,不由得都立了起来,受伤的士兵也尽力欠起身子,“首领好!”声音很整齐。”
也速该咬咬牙道:“兄弟们好,兄弟们受苦了!”
“只要能打胜仗,兄弟们死而无憾,只是我们的伤亡太大了点!”一个士兵指着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士兵道:“这是我们飞虎营中最骁勇的战士桑巴额吉,他们这次随军出征的三弟兄都参了战,他的两个哥哥已经阵亡了,现在他依旧是昏迷不醒。”
也速该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桑巴额吉,这个士兵好象很熟悉,他记得在去年春天的赛马会上见到过他,似乎就是这个勇敢的小伙子夺得了赛马会上叼羊冠军。他向另一个士兵问道:“他就是去年赛马会的叼羊冠军吗?”
那个士兵黯然答道:“那个是他的哥哥桑结额吉,在今天的战斗中阵亡了,不过桑结真勇敢,他一个人杀敌二十多名,最后由于身上创口过多,又顾不上止血,终于……”
这个士兵说时已泣不成声,整个营帐中的士兵难过得都低下了头,也速该虎目中含着泪蹲下了身子,轻抚着桑巴额吉的脸道:“兄弟,我对不起你们!”
满营的士兵高喊道:“血债血还,我们会用敌人的血染红素袍,以祭悼我们族中勇士的英魂。那些背信弃义的塔塔儿人应该把他们杀绝。”也许这些士兵和塔塔儿部的人并没有多大仇恨,但一场战事,使他们丧失了他们最亲密的战友,所有塔塔儿人,便成了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也速该带着几个卫兵巡视了所有的营帐,几乎所有的营帐都是一个样,李儿只斤部的士兵个个都是硬骨头,但铁打的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眼睁睁看着多年征战的老战友倒了下去,士兵们心中充满着仇恨的火焰。
也速该回到营帐中,战报已陆续送了上来,丰儿只斤部此战伤敌三万多人,自己也损伤了二万人马,也速该坐在营帐中闷闷不乐,也速该心中明白,如果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的话,所有的士兵将更加奋勇,彪悍。但在他的心中,已不愿再看到这种局面下去。
虽然有许多将士提出要求来要杀了铁木真和合察勒祭旗,但也速该在心中已暗暗地做下了一个决定。在经过叶克强一段时间的熏陶后,也速该开始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失。沉思良久,也速该道:“把合察勒和铁木真给我押上来!”
不一会儿合察勒和铁木真被押了上来经过一个多月的关押,铁木真那圆滑的脸已不在圆滑。合察勒却依然怒瞪着也速该。
也速该道:“给两位松绑,摆上酒宴!”众士兵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将铁木真和合察勒的绳子解开。
“你是不是又准备来折辱我们一番,或者是炫耀你打了胜仗!”自从被捉住以后,铁木真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又臭又硬象茅厕里的石头。
“是不是让我们吃饱了再送我们上路!”合察勒不阴不阳地道。
“你们大胆!”也速该的卫兵抽出腰刀怒声喝斥道。
“你们先退下!”待酒食都摆上后,也速该屏退了所有的士兵。
“今天,我也速该请两位喝酒,是想将两位放回本部,没有其它任何企图,两位是蒙古部族的首领,也算得上草原上的英雄人物,我不愿再看到蒙古各族互相残杀,我已经看够了,也速该今天言尽于此,喝不喝这杯酒就看两位了!”
铁木真和合察勒不由一怔,今天也速该明明打了胜仗,为何说出这番话来。铁木真和合察勒互望一眼,均不知也速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害了叶克强和也速该那么多次,按理说,也速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至少要向他们的部族讨要一些赎金。毕竟两人一个贵为首领,一个贵为王子。
铁木真冷笑道:“也速该,别在那里演戏了,你有什么意图尽管直说好了,何必绕弯子,难道你羞辱得我还不够吗?”也速该一愣:“我什么时候羞辱过你,我以前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看呀,倒是你……!”
铁木真又冷笑着打断也速该的话道:“我问你,你的儿子叫什么?”
也速该恍然大悟:“好!我承认那是我年少做下的错事,我回去就把他的名字改掉!”
铁木真不由又怔住了,在他心目中,也速该从来没有如此向人低过头,他素知也速该是条梗直汉子,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拐弯抹角。
其实铁木真本性并不大坏,当年也是一个铁性男儿,只不过也速该十年前打败了他,铁木真虽然表面上对也速该毕恭毕敬,但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能在蒙古各部族中出人头地。也速该给儿子取名铁木真的事更象一条鞭子一样无时无刻地在抽打着他,开始的时候,他幻想着把自己部族的力量扩大,然后堂堂正正的打败也速该,因此他不惜馅媚金国取得金国帮助,同时不断地寻求能够帮助自己部队壮大的力量,后来甚至不借用冒险的方式劫来叶英豪胁迫叶克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也速该也跟着寻来,他不甘心失败,又受完颜烈和哈巴依的怂恿决心加害也速该和叶克强,以至于愈走愈邪。若究其起因,这与也速该年少时做人不留余地不能说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