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毛发蓬松的奶油泰迪犬,睡眼惺忪地从门缝里缓缓钻出一颗脑袋,它似乎是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仰起脑袋直觉般地望向江延,傻傻甜甜地打了个招呼:“……汪?”
池慕瞥见原本酣睡的阿财,毫无预兆从房间里走出来,还一改懒性跟陌生人打招呼,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危险预感迅速蔓延至心头,一下子变得汹涌。
“这是你养的狗?”
“原来……是只泰迪。”
江延的情绪压抑紧绷许久,从刚才目睹那场该死的相亲到现在,一直滴水不漏地收束着。
然而此刻就像是被触碰了某个开关,终于像被迫沉寂的活火山般,找到了猛烈喷发的宣泄口。
他咬紧牙根,语气缓顿,不住按捺着狠意地重述着:“居然是泰、迪。”
“池慕,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
“竟然连我画的一只狗,也要找一模一样的养在身边。”
池慕脸上火辣辣的,一下子被他说的无力反驳,嘴张了又张,一番否认囫囵到了嘴边,终究没能说出来。
“既然你记得狗,那应该也记得我给你写的那一整封道歉信吧。”
江延的脸色越发阴沉,一开始强迫自己沉默着隐忍,克制,但很快就忍到了极限,兀然又提起往事:
“你当时以为我有喜欢的女生,因为我一时冲动把你当成了她,就生气不再理我。”
“我为了挽回我们之前的友情,在信上画了一只看起来蠢蠢的,又憨态可掬的泰迪犬。”
“还说:我喜欢的那位女生,性格傻傻的,又很可爱,平时反应很迟钝,但是一点都不惹人恼火。”
“脾气也很好,但是她不喜欢我,她有喜欢的人。”
“我们没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池慕,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如果是为了避嫌的话,你没必要这样,因为我是单相思,谁都不会误会我跟那个女生的关系。”
“但如果你还在生气,至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跟你道个歉吧。”
一字一句,江延说得极为缓慢,深刻,又带着极其沉重的遗憾与不甘心。
到最后望向池慕,他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微微泛红,一时的怒气消逝后,脸上也逐渐充满了少年时的无措与柔情。
他从过去直到现在,对池慕一直是妥协又无限迁就,几乎是每一次,都能突破底线地原谅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收敛自己的脾气。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辛酸,也是卑微到了极致的暗恋。
“我信里是这样说的,看样子你还记得。”
“那时我以为,你应该会明白我的心意,知道我是在表白,毕竟信里每一句话的暗示都那么明显,你再不对号入座,肯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江延话刚说完,唇角就露出了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又立刻推翻之前的话: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你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