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秀斜靠在软塌上轻轻摇着蒲扇,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想也不想的问道:“东西都扔进那院子了,可别叫那小贱人好过?”
“哪个小贱人?”朱文历大步进屋问道。
见进来的人是朱文历,朱文秀将手中的蒲扇一放,气鼓鼓道:“还不是那个丑丫头,我一见着她就膈应,偏偏她还和我住同一个院子。”
朱文历这才想起来朱文秀说的是谁,五年前来到他家的那个病恹恹,皮肤蜡黄,眼眶深陷的表妹,不过她倒是基本不怎么出门,所以这五年来朱文历也没见过她几次,想来更丑了吧。
“你生那个丑丫头的气做什么?”朱文历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不屑道:“一个没爹没娘的丫头,明儿个我就让母亲随便找个人将她给许配了。”
“丑丫头,人家现在可是女大十八变,早就从之前那个干枯蜡黄的丑丫头变成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了。”
朱文秀心里嘀咕,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快要死的人怎么一下子脱胎换骨了,而且相貌比她和姐姐还要出色许多,这让她怎么甘心?明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难道还能像凤凰一样涅槃重生不成?
朱文秀不想再谈宋槿,转而问道:“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朱文历这才想起来的目的,坐直身子严肃问道:“今天你可曾见过什么人?”
“大哥怎么这么问?”
“陆子津看上你了,”朱文历笑道,“他有意和咱们家结为亲家,今日若不是见着你,万万不会这般讨好我,他陆子津是什么人?对谁都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今天这般低声下气的求我,真是快哉!”
朱文秀听完,心里暗暗咬牙,今日她一步都不曾外出,要说那陆子津真的见到了什么人,那人绝不会是她,而最有可能见到的人就是经常在桃树下看书的那个贱人。
“难不成陆子津看上的是她?果真是狐媚子?”
朱文秀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羞涩道:“大哥莫要乱说,人家是贵公子,怎么会看上我。”
朱文历道:“子津兄万万不会骗我,我看他已经为你着迷了,正好借此机会你也好嫁进高门,可别像文琳般,早早的就被父亲母亲许了穷鬼。”
“那陆子津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你也对他有兴趣?”
“我,我就是好奇问问。”朱文秀红着脸道。
见朱文秀这般,朱文历也明白了三分,当即正色道:“这人是个贵族公子哥,家族地位可不是咱家能比的,除了花心点倒是没其他毛病,你若是嫁进这样的人家,地位也能水涨船高起来,你不是想参加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吗?嫁给陆子津你就能被邀请了。”
听完朱文历的话,朱文秀欣喜万分,父亲是芝麻大的官,在遍地都是大官的京都中地位可想而知,每年的各种盛宴许多官家小姐都会被邀参加,而父亲官职低下,她们姐妹根本不在邀请之列,若是自己嫁到兵部左侍郎家那自己岂不是成贵女了?
兵部左侍郎,堂堂三品大员,只是这个陆子津偏偏喜欢上那个贱人,自己绝不会让她风风光光嫁给陆子津的,想到此朱文秀心生一计,对朱文历道:“若是妹妹嫁到兵部左侍郎家,一定不会忘记大哥的大恩大德。”
朱文历点头道:“你若有点手段降得住那陆子津,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另一边院墙内,宋琪边打扫院子里的果皮边对坐在一旁看书的宋槿道:“槿丫头你也太心善了些,这天气马上该热了,再扔这些东西过来就该招蚊虫苍蝇了。”
宋槿放下书淡淡道:“终究我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总是要走的,何必惹他人不快呢?再说了能怎么办呢?”
“是啊,”宋琪也不由得感叹,朱家已经今非昔比了,槿丫头的话又能起几分作用呢?如果将二小姐的做法告诉老爷夫人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我想等你及笄礼过了,我便就要离开了,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之前多谢你,不然我娘的病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我知道,琪姐姐是来报恩的,这五年那五十两的恩情也早就还完了,你不说回去我也该撵你走了。”
宋琪放下手里的活,有些悲伤道:“槿丫头,我说句不该说的,你这人的心其实挺冷的,这么些年了也不说留留我,就光谈恩情了,难道我们之前没有其他情意了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然早晚都要离开,又何必徒增伤感呢,你不能一辈子陪着我,我亦不会一辈子留你在身边,好聚好散不是挺好的吗?”
宋琪背过身掩饰自己的情绪,在槿丫头身上她有太多的看不明白,府里的大小姐二小姐她们各有各的的脾气,她们都有想争的东西,也都是有血有肉的,高兴的时候满脸笑容,不开心的时候使些小性子。
唯独槿丫头,每天都是捧着一本书在看,要么就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天空,思绪也好像飘得很遥远,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就连二小姐整日使阴招也从不在意,好像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事情,哪怕是自己槿丫头也留着三分疏离。
“真是的,秋娟怎么还不回来。”宋琪假意笑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宋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她真的好想离开啊,并非她无情,只是在这个世界她作为外来者,本就不该过多参与书中人物的情感,若是纠缠多了,只怕因果也就多了。
“哟?这是怎么了?”秋娟一回来就发现院里两人的气氛很是诡异。
“我要走了,有些舍不得小姐和你呢。”宋琪说。
“你要走?”秋娟一惊,“好端端的去哪?”
“自然是回水云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