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元乾抬头笑了笑。
阿芫心虚地嘟囔:“我可没说什么……”
元乾叹气道:“你又不是生长于乡野的芄兰花,又何必跟一个辛夫人置气?!”
“谁说我跟她置气了?”
“好好好!你没有……”
阿芫坐在窗边的暖榻上,趴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账册,忽然感觉一团阴影罩住了自己,刚准备回头,一只大手就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理披着的长发。
“看个书也不好好看。”元乾在阿芫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这样伤眼……”
“哦……”她只好调整了一下姿势。
“阿芫。”
“嗯?”
“我需要你明白一些事情……”
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你说吧……”
元乾轻轻抚过她披在肩上的长发,语气轻缓:“我原以为还有很多年的时间让你来适应太子妃的身份,让你去学着怎么去当一位皇后。结果……这也是我从未料到的!”
“你要知道,我和你都是不容对方选择的。你需得嫁朕,朕需得娶你,这是无法更改的事!”他的语气倏忽坚定起来,“我是我,我同时也是朕,我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朕能给你的,却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阿芫默然,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他除了是她的丈夫,他还是整个北朝的君主,一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皇帝!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全凭各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摸索,这是一个磨合的过程,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份,都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他的手微微停滞,“你会是我元乾活过的这一生,唯一的妻子……”
阿芫抬头,目光不期然地撞进了他的眼底,一如他们的初见。
只有阿芫知道,这是她在佛祖面前求来的一世姻缘,她向佛祖发过誓,“此一生,虽千万人逆之,吾往矣!”
他和她都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如同残缺的人找到了毕生追寻的信仰。至少,对她来说,他将是她一生的信仰!
这一夜,两人一同卧在床榻上,元乾只是让阿芫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听着她起伏的心跳,仿佛听到了幼年时母亲从未给他唱过的摇篮曲。
很多遥远的旧事就这么跳了出来,并不完整,都是残缺的记忆碎片。一会儿是幼年时母亲的严苛教导,一会儿他又看到自己怀中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女娃娃,忽而又是父皇垂死前的挣扎不甘……
它们全都如洪流般向他奔袭而来,排山倒海,不容拒绝。
清晨,当窗外杜鹃鸟的啼鸣将阿芫从睡梦中唤醒时,身侧已空无一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侍奉她洗漱的颦儿笑嘻嘻地告诉她:“陛下让您晨起以后去北宫呢,他在那里等着您!”
北宫?那里已经荒废多年,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里已经被划出了皇宫的范畴。元乾,他去那里干什么?
颦儿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