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个重点章节是什么?”艾椿问。
“我的教授,我说过,爱情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现在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首先把肚子塞饱,我五点就起床,打的去机场送阿妹她俩,从机场回来已八点,等着你起床一起吃早点。”
“你是今天令我感动的人物,这么早去送嫂子!”艾椿说。
“这是我应该的,换上你也会这样。每年他从南方总公司北上来看我两三次,我能不送她吗?”
“你们是夫妻时,她是地道的妻子;你们不是夫妻时,她是地道的知心朋友。难得啊!”艾椿喝了一大口富硒茶,“林飞才是你真正的富硒茶!男人一辈子能遇上个好女人亦足兮。像你们这样的合亦乐分亦不悲的相处堪称典范。”
“我向来反对提典范,我同阿妹有我们的特殊情况,分手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事,完全不是为了去寻找离异以后的乐趣。好好的夫妻离异后再做好友,那不是神经病吗?我希望你同你的女弟不要学我们的模式,你们连头带尾已经处了七八年了吧,人生有几个七八年?男人同女人的感情模式哪有什么典范,相处之道,存乎一心。你们觉得距离并不影响你们相爱,为什么不把爱进行到底呢?何况你的女弟并没有想到要离开你,恕我直言,倒是你自己老打着为对方着想的幌子心里总存一个‘离’字,其实是你可能是在为自己着想,真正相爱的人是不能有私心的。我希望你再不要自己折磨自己,柳留梅真要离开你,我可以肯定地说,你老兄受不了啊!”
艾椿掂量着老友话中的沉甸甸的份量。宝鉴
郁大夫若有所思地说,“我的老少结合还算是幸运的,比《歌德巴哈猜想》作者的黄昏恋要平和得多,基本上是一江春水。但是说心里话,这个黄昏恋,尤其是黄昏恋中的老少恋,不管是幸与不幸,都是一种下炼狱的味道,不是一个苦能够概括得了的。但炼狱有炼狱的风光,不是每个人能经历和懂得享受这风光的。今生有幸下炼狱——我并不后悔,也从没有后悔!生而为男人,就要敢于去趟地狱。国民党的一位有识之士曾说,没有坐过牢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有道理啊!”郁文舒了一口气,“其实,岂只另类恋情有炼狱味,所有的挚爱都有炼狱味,陆游如果没有经历过炼狱的洗礼,哪有炉火纯青的爱情诗?”
郁大夫的一番话,犹如他的锋利的外科解剖刀,直至艾椿的精神病灶,他在同柳留梅的相恋相爱的风风雨雨的日子里,缺少的正是郁文的境界,他是更多地看到自己鞋子上的跋涉时留下的泥泞,而没有看到跋涉后眼前的新的风光。他还不能真正领略另情高处的旖旎风光。
早餐是郁大夫电话联系的外卖,不一会饭店送来了两份颇为丰盛的餐饮。
“辣妹子呢?”郁大夫抬头问送餐的男青年,“她可是时常为我送餐的。”
“您说的是四川来的小强吧,她已不在外卖部。”
“为什么?”郁文问。
“我们老板新做出的规定,外卖一律由男的送。”
“为什么?”
“报上报道送外卖的女孩遭买主强暴。”
“就为这?”郁文从口袋摸出一张百元票子,放在红木桌子一边,慈祥的对送外卖的男孩说,“饭菜两份八十多元吧,甭找零了。”余下的算是小费,小费可给可不给。男孩说了声“谢谢”,收起了钱。
“回去对你老板说,订外卖的客人,并不都是强奸犯,好人还是绝大多数么,不要因噎废食!”
“因噎废食?”男孩显然搞不清这成语的意思。
“对你们老板说,外卖不只是送些饭菜。我接触到的外卖员,你们店的辣妹子小强最好,她送的饭菜我就吃得有味,她知道我的口味,还为我唱一首歌,同我聊会天。”
“小强怕要离开店了?”男孩收拾好一格一格的饭篮。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她送饭时,让一位顾客看上了,谈起了恋爱。”
“你见过那个男人?”
“见过,我也给他送过一次外卖。人生得很有韧劲,是靠打工发家当老板的。”
“那不很好吗?能从打工起家的男人一定是优秀的男人。”艾椿教授说,一边喝着鸡汤。
“老板说,要是不送外卖,小强不会离开店,小强漂亮能干,能为店里挣钱,不少顾客是奔她来的。她要是走了以后,店里的生意怕要受影响。另外,我们老板喜欢小强——这是我不该说的,反正二老不会传出去的。”艾教授和郁大夫都笑了起来。
艾椿教授说:“真正吸引顾客的还要靠价廉物美的饭菜。我有一位年轻朋友在安徽宿州换乘火车,车子是半夜两点半的,还要等五个小时。他想在车站附近找家有钟点房的旅馆,见一家旅馆们门面挺干净正规,招牌上还有‘宾馆’字样,便跨进了门。接待的是位谦虚热情的中年男人,他把我朋友领到楼上,我朋友闻到有阵霉味,还有睡眼惺忪的女人,便不想住了,那谦虚热情的中年男人变脸了,说‘不住也得住!’而且挨了一拳,我朋友知道遇上黑店,只好交了五十元房费,便逃离似的离开了。你说靠楼下的门面来诱骗顾客那怎么行?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你们开饭店的也不能靠漂亮的女服务员来做生意啊!”
“大爷,你不知道,饭店门面比宾馆门面还重要,漂亮的女服务员也是一道菜。”送外卖的男孩边说边拿起送饭的篮子说声拜拜地走了。
郁文感慨的说:“世道如此,重形式不重内容,政治、教育、商业、医疗卫生等等领域,都在搞实质上是欺诈的形式主义。现在不少饭店的厨房外面写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那其实是不让你去看乱七八糟的肮脏的厨房。我的一位朋友,去外面饭店吃饭,第一是看厨房,厨房整洁菜肴新鲜,他才坐下来。”
“你这话让我想到,每个人进入恋爱婚姻,也好比去饭店,大多数人只顾得在卿卿我我的华丽的的厅堂里享用爱情之餐,没有意识到厅堂后面还有个厨房。结婚以后,彼此才意识到各自有个厨房,并逐渐各自进入对方的厨房,才发现厨房竟是这样的柴米油盐杂陈,烟火气十足,而不少厨房简直是污浊不堪,难以忍受。”
“可是问题在于,婚前是很难看到或注意到对方的厨房。”
“好在大多数中国人不在乎厨房,不在乎吃的猪肉的猪是从哪里来的,只要不吃的上吐下泻就行。”
“一等夫妻是各自收拾干净自己的厨房,并喜欢对方的厨房,帮着收拾。二等夫妻是能容忍对方厨房里的杂乱,三等夫妻是嫌弃并夸大对方厨房的缺点,四等夫妻是干脆彻底逃离对方的厨房拉到!”
吃晚早饭,郁文大夫拍拍脑袋:“真是失忆了,你看林飞公司的女保安上机前交给我一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的。”郁大夫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拙作去年迫停在76回,因心脏病昏厥。恍惚间押至地狱,遇兰陵笑笑生,押卒说他因写《金瓶梅》,污染风俗,坐地狱到底。忽接阎王旨:“查《今生不应有恨》的庸夫,阳寿未尽,但写老少恋同性恋等,寄予同情,一些地方文字不洁净,有伤风化,着打五十大板。放回!如续写时不认真改正,同兰陵笑笑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