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教授说:“世人有所不知,这钟馗有位忘年女友,她崇拜钟馗的侠义,后来也就同居了,但钟馗终究太丑,且有年龄大,公开经营夫妻店很难,考虑到女友还年轻,侠义的钟馗说服了半妻半友,离开他,去选择一位合适的旅伴。女友说,我先帮你把妹子嫁出去再说。钟馗嫁妹后,也就兑现把本不愿离开他的妻子嫁出去。钟馗嫁妻是很悲壮的啊!”
柳留梅仿佛受了某种感动,扣住了对方的手,二十个手指不紧也不松的交叉。
“今夜犹是伴侣!从明天起——”的韵律还在室内低徊。
艾椿在变得很衰老的时候,回顾这段经历,觉得那时如果能从理性考虑,自动放弃对柳留梅的感情,成就她同琅的姻缘,柳留梅兴许能过寻常的幸福日子。世上许多事的是或非,很难说啊,正所谓:理无理,理无常理,今日是之,后或非之;今日非之,后或是之。可是,在那种时候,艾椿能同柳留梅自愿分离吗?能有那份博达理性?世上的姻缘实是个谜,许多时候不关情理,正所谓:
姻缘聚散岂关理,每向有理作无理。
“有个美术系毕业的教师,说要跟我交朋友。”柳留梅淡淡地说。
“是这样的吗?。”艾椿漫应之,他眼前出现琅的英俊的模样。
“不过他不能同你比。”柳留梅说
“我是衰朽之人,不能同青年人相比的。。”艾椿说。,“美术系的人都是情场老手啊!”
“我看他挺老实的,从不动手动脚。的。我校一位女教师,人过中年,丈夫早亡,为了抚养儿子没有再婚,儿子大学毕业了,劝母亲找个伴,不想见到的第一个老头,头次见面就要上床。”
“动手动脚的不一定不老实,不叫的狗才咬人。”
“他人很好。。”柳留梅停顿了一下,“有时我第四节课下来,他就给我打好了中午饭。”
“你不能吃人家的饭!”艾椿说。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艾椿没有说,想起几年来不离不弃同自己相守的柳留梅,不至于让几盒午餐摧毁吧?真是又老又呆的书生之气啊!到了送饭的地步,艾椿还稳坐钓鱼台呢。
艾椿想,他是答应过柳留梅的:她可以不用任何理由离开他,他们又没有那张证书。对这种情况,民间的潜规则称之为老姘,一方说要走就可以抬脚一走了事,不用任何理由的。
“你们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艾教授内心隐隐生疼。
“假如我以后结了婚,不久可能会进入30%,你会怎么想?”
“什么30%”
“最近有关社会调查,中国青年的离婚率在30%”柳留梅问,“我若离了婚,你还会接纳故人么?”
艾教授有点晕乎了,怎么这婚还没有结,就想到离婚,再想到归宿呢?
我离了婚就不值钱了,父母就不再认为我再婚是个大事件,我这破了的罐子甩哪都行,就不会干扰我的婚姻。我就可以拥有你了。”柳留梅说的很认真。
“一辆毛病多多的老爷车,不值得怜惜了。”艾椿说。
“prideofOwnership。”柳留梅说了句英语。艾教授一声叹息。
杏坛生活几十年,在课堂上给大学生说了那么多的道理和逻辑推理,还真是难得听到这种奇怪逻辑,一时真弄不懂女弟子的思想脉络,这是悖论。过去抗日时期,汉奸提出所谓“曲线救国”歪论:先卖身为汉奸,但心在曹营身在汉,暗中抗日。如今女弟子的勃论,岂非是曲线婚姻?
艾教授轻声叹息,她有如此想法真是难为她了,prideofOwnership,也许是个普世情怀。正是:
身心为何相觝牾,天教心愿与身违
“何以见得结婚又会离婚?人家要是不愿离呢?”艾教授问。
“会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一带农村有个古老的遗风,第一夜要见红的。我的一个表哥因为妻子第一夜没见红,吵得什么样的,假如不是表嫂很漂亮能干,婚姻也纠解体了。”
艾教授默然。
“你也许觉得我想的荒诞吧?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
艾教授的心碎裂了一小块,人心原是武大郎买的脆饼一块。
兵临城下,是堵是战是降还是弃城而逃?
“我们去76号吧?”艾教授无力的说。76号是本市的结婚登记处,当然也是离婚登记处。世界至少在中国没有独立挂牌“离婚登记处”的,可见“离婚”这个名词是人类共同忌讳的。离婚是个“敏感”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