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大夫吃了点早饭,拖着沉重的脚步,依然打起精神上班,到了十一点半,小蔚进办公室找她:“衣院长,艾教授最近来不来?”
“你找他有事?”衣裳问。小蔚点了下头。
“非得找艾教授?你没有他的手机号?”
“不瞒你说,我同艾教授虽然交往不多,但我感到他是可以信赖的人。我这事吧,能当面说最好。”
衣裳奇怪,艾教授这个人,对女性来说有吸引力有信任感,这往往是在初次相识中就能从直觉中感觉到的。
“能对我说吗?假如你信任我的话。”衣裳关上办公室的门。
“我是见你太忙,不好意思打扰你。”小蔚叹了口气,“我的父母一定要我回家,找个男人上门。”
“这么说,你没有兄弟?”
“有一个自小领养的弟弟,后来叫他亲生父母领走了。一位大姐已经出嫁。妈说已经物色到愿意上门的人,要我回去看看。我知道我父母很难,在农村家里没有一个撑门的男人不像个家。”
衣大夫明白,小蔚同冉冉的关系,同性恋也好,女女共同体也好,在现在的中国农村怕还没有立足之处。
“假如你真的厌恶异性,那就很坦诚的同父母说。”
“我倒并不是厌恶异性,你不要笑话我,像库院长和艾教授这样的人,我倒反觉得很亲和。不瞒你说,我是有个两次感情经历的人,都是他们见异思迁,视感情为儿戏,使我觉得很难碰到忠诚于感情的异性。”
衣大夫叹了口气,当年丈夫在异地工作,有了相好,她一怒分手后,不也曾经有现在小蔚的心理?觉得天底下没有好男人。实际上天底下有好男人,但好男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可爱和不可爱的小缺点,所谓纯粹的男人是圣人了,已经不是世俗的好男人。
“冉冉说,等你有空的时候,要找你。”小蔚告别了衣副院长。
儿子同梅来舫闹分离的事,他父母已经知道,儿子决定回去一趟,说是要陪来舫到省里手术。儿子对母亲说:“分开两人已经商定,但还是朋友,就像你同爸一样。”儿子回离开温州的前夕,晚上十点,库院长给衣副院长电话:“小裳,你来我这里一下。”放下电话,衣裳今天做了三例手术,累了,已经睡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起床穿好衣,便去推前夫的房门,因为他说过,房门不上锁,是因为随时方便她推门。可是一推两推都没推开,这才意识到库大院长是在办公室给他的电话。于是回房间穿好衣服去院长办公室。他的病好了,又是正常人了,这个老男人可真是从容,下班了,两人办事还要到办公室,真是老将看从容。
衣大夫随手拿起桌上*的《矛盾论》,以镇定自己。
“今天是我祖父殉难66周年,那时祖父在温州当苦力,日军1944年第三次占领温州时,被日军杀害的。”
就说这件事?衣裳想把她从床上弄起来,就说这件事啊,当然这件事不大也不小,严肃的事。以前她听说过,
“祖父被日军抓去,被逼着当伪军,祖父同另外几位抓去的中国人,不愿当伪军,夜晚出逃时,打死了一个日本兵,后来还是被日军打死了。”
“假如还在伪军中干呢?”衣大夫想不出其它的话。日军在沦陷区推行以华制华,却也有不少中人当了伪军,为非作歹。二战中,日军在其占领国中收罗愿意当亡国奴的人建立伪政权,中国的日伪政权在世界上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位的,为什么中国人有那么多的愿当亡国奴的?而他们的后代如李登辉之流还念念不忘亡国奴的生活?
库院长轻轻摇摇脑袋:“说日本远了,说我们眼前的吧!小裳,儿子对你说没有?你有什么想法?”
衣副院长此时不清楚前夫问号中的意思,加上她脑袋有点迷模,沉默着。
“儿子没有对你说?他同来舫的感情结束了。他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
衣大夫一下清醒:“儿子没有同我说啊,你的意见呢?”
“前天儿子同我通腿睡了一晚。”库院长脸上有种幸福的色彩,“儿子说,他看上那个小蔚,小蔚好像对儿子也有好感。这事是儿子的事。我能有事么意见?”
“那你应该对儿子说,要适应新的情况。你应该支持他的感情取向的变化。”
“我对儿子作了检讨,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使得儿子在儿童时代就渴望父爱。”库大夫拿出一支假烟,是那种所谓帮助戒烟的卷烟,以前他是抽烟的,来温州前戒的。
衣大夫摸不清对方葫芦里的药,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