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的确有一条小路通过?”桓帝问。
韩姜点头,“是的。”
清晨起来,晞白、韩姜一起策马赶往昨日发现之处。两人马术都不错,不像杜淳受伤那样拖拖拉拉的,很快来到峡谷口,沿着小路一直向里走,走了约摸两、三里,最后竟然顺利穿过了两座大山。——而对面,正是通往霍连的一条捷径。
晞白告谢入了座,详细回道:“据臣观察,山下河边的浅滩虽然不宽,但是一路蜿蜒甚长,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能停下四、五万人马。而那条小路不过两、三里长,动作快的话,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也就足够集结这些人马了。”
因为有重大军情,此时凤翼、云琅、韩密、贺必元等人都在,再加上云氏兄弟、慕氏兄弟,足足站了大半屋子的人。杜淳因为担心湖阳公主,想着帮找回傅笙歌,也呆在旁边侯着,屋内众人都是面带忧色、心事重重。
“四、五万人马?!”云琅先开了口,一身雪银色的大将密制铠甲,映得眉目格外清朗,担忧道:“那个位置在我们的大营后方,若是有这么多人切进来,后方必定会阵脚大乱,前线也势必收到牵制!”
韩姜插嘴道:“既然我们已经提前发现,此时重新部署不也还来得及吗?”
韩密瞪了女儿一眼,“不要多嘴!”
“韩姑娘,不是那么简单的。”凤翼的性子一贯温和而从容,解释道:“我们的确可以重新部署,在河滩对面埋伏,射杀个万把人、阻止敌军过河都应该不难,但是霍连前部一旦受阻,后面部队必定会退回去。”他加重了语气,“既然着几万人犯险过来,如何全歼俘虏才是更重要的。”
“凤将军说的很有道理,朕也是这么想的。”桓帝眉头微皱,清亮照人的眼眸闪过一丝烦恼,“可是我们又不能埋伏到敌人后方,他们一旦撤退如何阻止的住?”
韩密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桓帝闻言眼光一亮,忙问:“韩将军,你有什么良策?”
“若是行得通可算良策,行不通则什么都不是。”韩密微微一笑,“臣在青州驻守时日甚长,对霍连的情况也更了解一些。其实,霍连本身也不是那么太平,前时霍连王的独生子被杀,肯定与普尔敦王脱不了干系。除了此人之外,霍连王的叔父苏摩合王也不安分,如果可能,能够利用到其中一方就好了。”
桓帝大概听明白了一些,又道:“韩将军说得再仔细一点。”
“据臣看来,那条小路恐怕不是霍连王弄的。”韩密环顾了众人一圈,分析道:“霍连王与我们对阵前线,压了有二十万人,为了国中的局势安定,还留守了十余万人,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应该没有兵力再抽出来了。”
“你是说——”桓帝一想便就通透,“挖密道的人,是另外两人中的一个?!”
“对。”韩密继续道:“苏摩合王老奸巨猾、却又优柔寡断,对于国中内乱,一直都是持观望态度,他的兵马都还囤在自己旗下。而普尔敦王前段在国内闹事,近日却安静下来,人员去向混乱不明,挖密道的十有**就是他!”
“朕懂了。”桓帝点头,“韩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去说服苏摩合王联合起来,然后埋伏在普尔敦王后方,到时候给他一个夹击!可是——,苏摩合王怎么会同意呢?”
韩密淡笑道:“有利自然就会同意。”说了许多,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苏摩合王想脱离霍连管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皇上只要允诺助他成事,满足他的条件,他又不是什么忠臣良将,肯定会答应的。”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此人生性多疑,如何让他相信我们是个难题。”
云琅他二人说了许多,忍不住赞许道:“这个主意不错,既能够使普尔敦王受损严重,霍连亦被分裂开,今后也就再无实力也我朝抗衡。”末了补道:“说来说去,说服苏摩合王才是最关键的。”
“臣愿前往!”杜淳冷不丁的大声开口,吓了众人一跳。
“你去?”桓帝与杜淳从小一起长大,同修学业多年,深知他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才,并非在妹妹面前那般局促之人。沉吟了一下,正色道:“眼下是非常时期,朕可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来。”
“臣知道。”杜淳目光坚定,与他文弱内秀的外表不大相衬,“臣是一介书生,在战场上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做说客之事,却理应臣这样的人前往去之。臣若是有辱皇上的使命,情愿面朝京畿自刎谢罪。”
“好了,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桓帝抬了示意打住,朝下道:“这件事得好好部署一下,给苏摩合王开什么条件,也得斟酌,大家先去把饭用了。”
众人用过午饭,七嘴八舌的商议了整整一下午,最后皇帝同意了杜淳的请命,由他带着国书前去说服苏摩合王,为了路上安全,特意派了云氏兄弟跟随护送。
杜淳临行之际,特意找到湖阳公主辞行。
“你要去霍连做使者?”湖阳公主近日沉浸在悲伤中,一直恹恹不愿说话,听闻此事方才醒过来似的,抬眸问:“你已经决定了?”
“嗯,已经领旨了。”杜淳颔首,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跟公主说,临见了面,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道:“我已经下了军令状,不能完成使命就决不回来,或者我在霍连遭了意外,如果是那样的话……”久久的凝望着心上人,缓缓道:“等到了我的七七之日,还请公主记得为了上一炷香。”
“别胡说了。”湖阳公主虽然心情低沉,但神智仍是清醒,毕竟杜淳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宽慰他道:“我会在佛主面前许下心愿,保佑你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