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祺留老田用了膳,又叙了一会话,差人送他回去了。
歇息两日之后,他就忙碌起来。
巡察使要往各处巡视,查访官员们的政绩和风评。王承业雄心勃勃,也十分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每日和严祺一道接见大小官员,又到各处巡视,不亦乐乎。严祺得了皇后的嘱咐,也颇是尽职尽责,处处给王承业盯着,但凡有人明里暗里送礼,他都给挡回去,那些不合适的应酬,严祺也通通劝王承业推了。
当吴炳将这些事告诉漪如的时候,漪如有些诧异。
在她的记忆中,严祺并不是一个这般谨慎小心的人。上辈子,严祺是当了正使的,即便实际上没有犯下大错,但也被人揪了不少的把柄,以至于被皇帝借题发挥,当刀来用。
相较之下,现在的严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似换了个性子。
漪如有些不相信,又向吴炳仔细询问一番。
吴炳道:“确是如此。小人今日在堂外,还听主公又劝崇宁侯搬出去住,说他们奉朝廷之命下来巡查,本就要小心避嫌,这驿馆太过华丽,难免要被人议论,还是搬出去为好。”
漪如讶然,道:“崇宁侯如何回答?”
“崇宁侯不愿意,听那语气,已是十分不耐烦。”
吴炳道,“想来,主公亦颇是无奈。”
漪如颔首,看着吴炳,忽而问道:“你那日去到外祖父的寓所之中,可曾将他那屋宅仔细看过?”
严祺本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平日里与人聚会游猎,可从早到晚仍神采奕奕。
可他如今给王承业做副使,却觉得自己颇是疲惫。这疲惫,并非出在四处奔波巡视上面,而是出在了应酬。
并且,这应酬还不是严祺自己的,而是王承业的。
巡察使地本职,是替天子察看地方政事民情,替朝廷惩恶扬善。而地方上的官员,无论是出于巴结还是自保,都会对巡察使孝敬有加。
扬州商业极盛。此间的奇珍异宝,与京城相比,丝毫不逊色。这几日,各路人马送到王承业面前来的宝货,可谓眼花缭乱,暗地里塞来的好处更是不少。
严祺知道其中的门道,劝王承业,天下宝货,最终都会汇聚京城,王承业身为皇后的亲弟弟,又深受皇帝信任,什么奇珍见不到,多少钱财得不到?切不可为了一时心动,收受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让自己回京之后添麻烦。
王承业对这道理还是懂的,一开始,确实通通推拒,一样不收。
但他本是个喜好享受的纨绔子弟,此番来扬州,亦是存了捞些好处的心思。过了不过短短几日,他对严祺的提醒就变得不乐意起来。而那些上门打点的人颇有些手段,据严祺所知,王承业的几个近侍,都已经得了好处,明里暗里帮着别人递话,向王承业说项。
严祺不能像个乳母一般,时时刻刻待在王承业身边盯着他,颇是烦恼。
而又过了两日,王承业终于对严祺发起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