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道,“航行之时,船上无事可做,斗一斗纸鸢,也算乐事一件。”
严楷听着这话,眼睛里亮起光。
“阿霁,你还去南海征讨海盗么?”
李霁道:“南海的海盗如今只余小股,不成气候。南洋众藩国之中还有不少,亦危害甚重。但要要征讨他们并非易事,须从长计议。”
漪如看严楷的神色,知道他又在想入非非,忙道:“外面太阳大,进里面说话。”
船舱里,船家已经摆好了吃食。一样一样的时令小菜,在盘子里摆得精致。
漪如坐下来,却发现别人都在外面。
玉如拿着线轴玩纸鸢,不肯松手。严楷一边拉着她,一边却跟崔珩说着话,也不知在说什么,颇是起劲。
一人在漪如面前坐下,她抬眼,是李霁。
他看了看案上的小菜,随即唤来船家。
“可有茶?”
他问。
船家忙道:“有。船上有渠江薄片、小岘春、武夷茶还有阳羡茶。尤其渠江薄片,是新到的上品,无人不称道。”
李霁看向漪如。
漪如无所谓。
李霁颔首:“便要这渠江薄片。你将茶具和茶炉都取来。”
船家应下。
没多久,他端来茶炉和茶具。红泥小炉里烧着炭火,上面放一只铜壶。
李霁净了手,不紧不慢地从茶罐里取茶研磨,各样工序有条不紊,优雅而熟稔。
漪如看着,颇是诧异。
“你会煮茶?”
她问。
“煮茶罢了,有什么难。”
李霁淡淡道。
在漪如眼里,煮茶难也不难。在家中,她并不讲究,有什么喝什么,怎么煮也无所谓。但在外头,尤其是在名流雅士之中,煮茶是个不下于吟诗作赋的精细活。若讲究起来,从茶具到煮茶的水都可扯出好些说法来。而李霁这番动作,一看便是此道中人。
有时,漪如觉得自己并不全然了解李霁。每当她觉得这个人跟自己似乎同路的时候,她又总会发现他身上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扬州那些让她心疼至极的金叶子,比如这在她眼里毫无用处的茶艺。
漪如抬手,想拿一把松子,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的要务,又把手收了回去,挺直腰板,坐得端庄。
眼睛再瞟向那雕花镂空的窗外,崔珩还在跟严楷说着话,也不知说什么,脸上露着笑意。
忽然,崔珩的目光似乎转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