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去,园子里再度只剩下崔珩和漪如。
漪如看着崔珩,暗自深吸口气。
事到关头,她竟反而觉得心中不再彷徨。
从前那许多算计的心思烟消云散,明朗一片。
“方才之事,多谢君侯为我遮掩。”
她向崔珩一礼,“是我向君侯说了谎,还请君侯恕罪。”
崔珩露出讶色,但很快明白过来。
“容夫人告诉了女君,是么?”
他说。
“正是。”
漪如道,“我亦无意向君侯隐瞒。君侯与冯夫人厚爱,我心中领会,却着实愧不敢受。君侯德才出众,世所仰望,必可觅得良配,白首偕老。”
崔珩没有答话,少顷,道:“方才女君去见了长沙王世子,女君心中良配,便是他,对么?”
“这与世子无干。”
漪如忙道,“不瞒君侯,我并非君侯所想的那般贤良。我外祖父在扬州经营货栈,过去八年,我一直在扬州为外祖父照管生意。我虽出身侯门,却向来不安于室,自由自在,行动不拘。我回京来,自是为了成全父母盼我成婚的念想,可我知晓自己心性,必是担不得那深宅之内的主母大任。君侯诚挚待我,我不想自欺欺人,亦不愿隐瞒。愿君侯另觅佳人,早成圆满。”
崔珩深深注视着她:“你又怎知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漪如的目光定了定。
崔珩自嘲一笑,道:“自欺欺人的,也不独女君一个。在万寿节时,我在宫中见到你和长霆在一起,便隐约有所预料。”
漪如有些狐疑。
“那时我和王世子不过是在宫中正巧遇上罢了。”
她说,“并无旁事。”
“于女君而言是正巧遇上,于长霆却不是。”
崔珩道,“在那宴上,人人都在朝女君观望,长霆亦不例外。”
漪如怔住。
蓦地,她想起那时的模样。
芍药盛开,风拂花影,阳光如碎金一般落下。李霁站在那里,仿若站在幻梦之中。
“他……”她有些结巴,“这不过是君侯猜测。”
“并非猜测。”
崔珩道,“这是长霆亲口对我说的。”
漪如再度怔住。
“何时?”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