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严祺先前所言,李霁迎亲的时日,就在初十。故而初九这一日,李霁就来到达南阳。
按照密谋定下的计议,动手的时候,就在初九夜里。
南阳太守常宏已经将郡兵都搬了来,只待入夜,就埋伏在宅子周围,随时动手。除此之外,宋廷机派来的州兵也有不少,按照既定的计划,将各处道路、关隘尽皆守住,将南阳围得铁桶一般。
而那最要紧的,自然是陈恺。
至于长沙王世子谋反的物证,常宏也早已经拿到,足有十几只箱子,兵器、龙袍乃至玉玺,应有尽有。擒拿长沙王世子和严祺全家之时,这些东西也都会放到严祺的家中,但等陈恺来到,装模作样来个抄家,那便是人赃俱获。
只是,陈恺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常宏已经整整一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倒是宋廷机那边做事麻利,昨夜,他调集的州兵在一个叫秦光的将军带领下,来到南阳,足有上千人。除此之外,秦光还告诉他,宋廷机已经与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及江南西道节度使通了气,各准备了重兵应变。长沙王世子就算有千般本事,也不可能闯过山南东道和江南西道的地盘,回到岭南去。
得了这般支援,常宏更加有了底气,只等时机成熟。
为了显示诚意,他还作为宾客,亲自到了严祺的府上。
这里果然热闹非凡,无论是被请到的还是没被请到的乡人都来了,严祺也来者不拒,流水席足足摆出了一里地去,简直比过年时的庙会还热闹。不过人们就算吃饱喝足了也不愿离去,与常宏一样,翘首盼着长沙王世子驾到。
可众人左等右等,从早晨等到黄昏,仍然不见长沙王世子的影子。
南阳侯也陪着常宏在堂上等着,早已坐得腰酸背痛,见别人议论纷纷,他也与常宏面面相觑,各是神色不定。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骑快马匆匆赶到,却是李霁派来的使者。
那使者快步跑进来,向严祺禀道:“连日大雨,道路泥泞,车马难行。昨日世子过赵河时,恰逢连夜大雨,河水暴涨,冲毁了桥梁。世子特遣小人来向君侯禀报,今日到不得南阳,须得明日。”
严祺听得这话,面露诧异之色,忙问道:“世子无恙否?”
“世子无恙,只恐君侯担心,故而派小人报信。”
使者道,“世子还说,他不会耽误吉时。明日行了礼之后就即刻动身回程,仍旧照日子将新妇接往长安。”
严祺颔首,叹口气:“也只好如此。”
说罢,他让人领使者去歇脚,转回头时,面色不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偏偏在这要紧之时出了岔子。”
一位过来帮忙主持仪礼的宗老劝慰道:“虽当下是入秋时节,却正是天气不定之时。偶尔反常下起暴雨,竟发了大水,倒也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事。只要世子安然无恙,不妨碍明日的迎亲,便是顺遂。”
旁人也纷纷附和,劝严祺放宽心。
严祺面色稍缓下,眉头却仍旧微微皱着。
他看向南阳侯和常宏,满面歉意,拱手道:“今日承蒙太守和叔祖抬爱,亲自光临,本不该扫兴。可天公不作美,世子今日看来是到不得了。不过宴席已经备下,还请太守和叔祖赏脸共膳,聊表寸心。”
南阳侯和常宏虽被这突如其来之事弄得有些懵,面上却不露一丝异样。
“既是如此,也是天意,何言扫兴。”
常宏笑了笑,“我等来也不过是无事来凑凑热闹,君侯既然设宴招待,那便叨扰了。”
南阳侯也抚须颔首:“太守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