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扬道:“敌军既然到了这里,就再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他们真正的过河地点一定是在下游。”
“这里离着策棱老亲王的大营有八里左右,敌军只晓得我们的重炮最远射程是五里,所以他们选定的过河地点一定在这个距离之外。”
“就是说,从这里向西三里的范围内大概就是敌人过河的地段了。”
“那就好办了!”沈玉成道:“这地段越短,越有利于咱们防守。”
“你说的是,”赵扬道:“沈大哥,你看是不是马上差人去一趟大营,把我们的作战方略禀给老亲王知道。”
“言明我们在这三里的地段中死守,西头那五里的地方,就让老亲王少差些人去照看。”
“真要是情形有变,敌军都压到了那里,我们也会及时回援的。”
“好!我这就差人去大营,”沈玉成道:“咱俩就分守住两头,你在这里,我在三里外的地方,好在离的不是很远,可以随时照应着。”
“你的两千人太少了,我再给你留下两个营,巴维尔也是一只老狐狸,要防着他虚虚实实的把戏。”
沈玉成走后,赵扬一个人坐在那里,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这时一阵困意袭来,但他这会儿可不敢打盹儿。
河对面就是敌人的近三万大军,而自己这边只有区区的三千人,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敌军就冲杀了过来。
他让人将炮弹箱子搬到一棵粗壮些的树下,他面朝南坐在箱子上,背靠着大树休息,同时也借着大树掩住了身形。
队伍刚到这里,他就安排了上百个兵士伏在岸边的雪地上,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对岸的动静,一边留意敌人派过来的侦察兵。
现在那里不用自己惦记,他不时的仰望着一片漆黑的苍穹,心里一遍遍的想象着即将开始的这一场恶战,思量着各种情形的应对办法。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开始呈现出暗灰色,临近拂晓了!
他“呼”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岸边,挨在一个兵士的旁边趴在了雪地上。
借着极微弱的光亮,那兵士认出了他,用极低的声音诧异的道:“将军?”
“嘘……”赵扬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举起千里眼向对岸望去。
无奈距离太远,天色还是太暗,千里眼中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放下千里眼,翻过身来躺在地上,将头上的棉帽子摘下来垫在脑后。
一阵寒意向着他的头顶袭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立时将又一次泛起的困意冲得无影无踪。
“他娘的!”赵扬自失的一笑,心里道:“人家是枕戈待旦,我这是枕帽待旦了!”
笑过了,他用手轻轻抚了抚冰凉的前额,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锅底一样的天空。
在一柱香的功夫里,天色渐渐的由暗灰色变为铁灰色,再变成了青灰色。
赵扬一个翻身又趴在了地上,抬眼望过去,已经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对岸的景物了。
他又举起千里眼向对岸望去,果然,透过阵阵晨雾,对岸的物事已经若隐若现了。
也许俄军士兵也都找了隐蔽的地方休息,他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千里眼缓缓从左至右的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