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福晋嘴上说着不在意,只是在大阿哥爬向那地上的每一件物品时,她握住桌边的手还是忍不住收紧。
一旁站立的钱嬷嬷上前半步挡住了福晋的目光,无声地动唇“福晋放心”。
福晋很轻地呼了一口气,紧握着桌案的手也缓缓松开。
有句话不是叫人定胜天吗?
抓周?福晋垂了垂眼,掩饰住眸中的嘲讽情绪。
底下大阿哥爬的并不快,不时在某处停留,当然,在武格格跟前的砚台停留的时间是最久的。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大阿哥的笑声清晰可听。
大阿哥的奶嬷嬷轻声呼喊着大阿哥,只是原本已经定在武格格面前的那方砚台的大阿哥却忽然爬向了别处。
“大阿哥——”奶嬷嬷提高了些音量。
却只能目睹着大阿哥缓缓爬向对面的地毯上摆放着的水银镜。
而且眼瞧着大阿哥还有爬坐下来想要拿手去摸、甚至是把水银镜往怀里抱的意思。
这倒是不稀奇。
水银镜明亮清透,小孩子大多都喜欢明亮的东西。
像二格格,被李沈娇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爱往梳妆台上的水银镜瞧。
有时陈嬷嬷把二格格抱到水银面前,二格格还会拿手去触碰水银镜呢。
李沈娇也每每都被二格格张圆了嘴巴一脸惊奇的模样给逗乐。
抓周抓到水银镜,对于阿哥来说。
往好听了说是大阿哥心如明镜,往后必能成为人品卓然的君子,只是若是往不好了说,那便是大阿哥贪图容貌、只瞧见镜中的自己却忽视旁人这样的话。
武氏脸上的笑意险些端不住,几乎是咬着牙出声:“大阿哥——”
别以为她不知道呢。
去岁大格格抓周用的是铜镜都很是吸引了一会儿大格格,这回大阿哥抓周武氏还特地吩咐人把铜镜给用油布给包着了。
只是这会儿那面被油布包着的铜镜不见了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块水银镜——
今儿个这些都是有人提前准备着,武氏自己也是细心察看过没有纰漏的。
眼下却出了岔子,那便只能说明今儿个这一出有人插手了。
只是就是不知道是上头的福晋还是她身旁的李侧福晋了。
毕竟水银镜是稀罕玩意儿,府里的格格们按着身份都是用不上的。
武氏银牙恨咬,脸都险些快要气鼓。
只是眼下大阿哥抓周要紧,武氏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那许多,只能想把水银镜这一桩记下,先盯着大阿哥抓周。
武氏缓慢地俯身,再次呼唤着大阿哥。
大阿哥听见声音,似乎有片刻的动摇,缓缓地回了头,水银镜就快要到大阿哥的怀里了。
武格格跟着大阿哥的奶嬷嬷一起喊着大阿哥回头。
奶嬷嬷的目光无比柔和,大阿哥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水银镜,爬回了武格格的面前。
抬清院内,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又不知是谁长久地舒了一口气。
大阿哥最后还是回到了武格格面前的那方砚台面前。
武格格是长舒一口气的那个,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她缓缓地朝大阿哥伸出了手。
上首福晋动了动唇正想说些做打断,下一秒却忽然失语。
只见原本都已经爬到那方砚台面前的大阿哥忽然转而爬到了李沈娇的面前。
而李沈娇的面前,摆放着的——却是一方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