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去别人家里做客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以前在方府有秦嬷嬷提点着,人家会看在方先生的面子上忍让着薛雯。
可如今下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她一个人去,她肯定是不想去看人家的脸色。
李冉知道薛雯不想去,因此把廖师娘给搬了出来。
到了正月十二这天,罗家派了马车来接薛雯母女,下晌又派马车给她们送回来。
这下整个巷子里的人们又惊到了。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跟李家关系亲密也算了,怎么连大理寺少卿府上都要派人来接她们?
翰林们的日子清苦,要讲究个风骨,可毕竟还有不少想谋福利的人在。
沈编修就是其中之一。
沈编修的正室梁孺人在朱雀大街有两个脂粉店。
第二天就让小丫头打包了上好的胭脂水粉来薛家走动。
薛雯开门的时候见是那个对自己很亲切的婶婶,于是笑着把客人迎进来。
“抱歉,我爹和哥哥都不在家。”
“本来应该先去拜访各位长辈的,可我是女儿家,做不得主,倒让嫲嫲先来了,真是对不住。”
薛雯的一应礼仪是极好的,让梁孺人根本挑不出错。
柳氏一见人就慌,尤其是梁孺人这种还穿得这么正式的,她心虚,抱着老三客套了几句,就说。
“我去烧饭,婶子别走了,就在家随便吃点。”
梁孺人觉得她说话不伦不类,也不好挑礼,只讪讪笑道,“不用忙,我就是来坐坐。”
薛雯泡了茶来。
梁孺人本来没打算喝。
可是一瞧那茶盅是官窑的,茶叶竟然是很稀罕的大红袍。
当时就没忍住端起来唊了一口。
“好茶,真是好茶!这茶可是进上的,难得的很。”
薛雯笑道,“您真是好见识。”
“这茶量极少,偏我爷爷爱喝,每年都能得一些,可惜他不在了,以后想喝也没了。”
梁孺人顿了一下,“你爷爷跟李相是故交吧?”
“都是面子情。”
薛雯没再继续往下说了,人走茶凉,梁孺人既然折节下交肯定是有所求的,她不能开这个口子。
梁孺人见她不肯往下说,心里也有些迟疑。
这丫头看着年幼,可是极有主见,不是个容易拿捏的。
她微微一笑把礼物打开。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特意拿了些胭脂水粉来,我瞧着你正是需要打扮的年纪,应该能用上。”
薛雯眼珠一转,心道,这位真是好心计啊。
自己虽然没有明着穿孝服,可暗地里还是守着孝的。
她送来这些东西,自己必定是用不上,再把最近京城里有丧的人家一划拉。
很容易就能查到自己跟方家的关系,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薛雯到底还是没收下那些礼物,她笑着说,“太贵重了,我们不敢收。”
梁孺人又愣住了,薛雯说的是不敢收,而不是还不起,这说明她猜到自己是有目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