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路上,府中小厮都神色匆匆,以往与他熟稔的几个也没有似平日那般与他打招呼,而是着急忙慌地办着什么事,在一片匆忙中,霍尘难得地嗅到了几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esp;&esp;这与一向气定神闲的定北王府格外不搭调。
&esp;&esp;终于来到顾长思的院落前,还没等进去,就迎面撞上了步履匆匆出来的祈安。
&esp;&esp;祈安脸色不大好,看见他只顾道一句:“昨晚你——哎呀!我现在没空跟你算账。”
&esp;&esp;“祈安。”霍尘拦了他一把,“怎么了这是?”
&esp;&esp;“长安城来人了。”祈安深深地看着他,“带着圣旨来的。”
&esp;&esp;圣旨
&esp;&esp;顾长思已经起身了。
&esp;&esp;圣旨这种东西,对于顾长思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他从小接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要他更换国姓、挪出玉牒,姓氏本身不重要,可那背后隐藏的羞辱与顺服,让这道圣旨最终是宋启连压着顾长思接的。
&esp;&esp;他面色冷硬,看见霍尘的时候只是略略松动了一瞬,用目光示意他来自己身后,但一点要出言作声的意思都没有。
&esp;&esp;哥舒骨誓之事刚发生不久,温知联合布政三司的北境大清扫,说是与顾长思没关系,但皇帝并不傻,前后一串,不会不知道顾长思必定也在其中。
&esp;&esp;顾长思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或许说,皇帝允许他插手狼族事宜,那么也必定会有这一日。狼族之事脱不开北境官员,或敌或友,三年来,顾长思的每一个举动、皇帝在北境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彼此在进行博弈,且看这棋局能够平稳多久。
&esp;&esp;祈安请道:“小的去请特使进来了?”
&esp;&esp;顾长思沉声道:“传。”
&esp;&esp;霍尘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声令下,就代表着顾长思已经对皇帝的所有可能旨意做好了心理准备。
&esp;&esp;祈安脚步轻快,定北王府也不大,来回不过半盏茶时间,但因为前路未卜,所以每一个瞬间都变得格外漫长与煎熬。
&esp;&esp;蓦地,顾长思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esp;&esp;他回首望去,霍尘面不改色,仿佛做了最随意的一个举动,在气氛凝滞的当下,对着他缓缓比出了个“八”。
&esp;&esp;顾长思唇角一松,浅浅笑了下。
&esp;&esp;霍尘目的达成,佯装无事发生,把手缩回去了,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角落里。
&esp;&esp;“王爷,长安特使到了。”祈安回来时,面色竟然比方才出去好看得多,甚至带了些许笑意,在得到顾长思首肯后,方才侧身让道,“大人,请进。”
&esp;&esp;霍尘侧首望去。
&esp;&esp;一名青年提步走了进来,他身着官服,可看上去年纪还不如顾长思大,那双眼睛极明极亮,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事物,像是一湾清澈的湖泊,一干二净又纤尘不染。